她将那本笔记抱得更紧,说出的话却一扫往日的温和有礼,充满了刻薄尖酸:我不会治病,去看他一眼也不能让他缓解愧疚,她抓紧了笔记本的封面,似是要从中攫取力量,我和我母亲没有一点相似。我姓慕,你们姓福利,所以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今后我也不想同福利家族有半点牵扯。
就如同当初面对奥利维亚的虚影一样,她将能用上的所有尖刻都用上了。其实她可以利用那份愧疚做许多事,可以如同拿捏格林格拉斯一样迫使福利家族为她做事。
只是她看着怀里的本子,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在伦敦蹒跚流浪的身影,那副恬静的笑颜始终同幻想中母亲温柔的形象交叉重合。
哪怕幻想早就被拍碎,可残留的碎片在她心上生了根,发了芽。
福利家族于她不是什么重要的棋子,也逃不出注定的棋局。
你怎么说我都行,她丝毫不顾及杰玛福利被气到发白的脸色,我说的是事实。对我而言你们都是陌生人,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满足陌生人的遗愿。
她飞快绕过杰玛福利,砰地一声关上公共休息室大门,想也不想便向着八楼冲去。
她现在只想去那,也只能去那。只有在那里她才能保证不被任何人打扰,也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卸下一丁点伪装。
即使每卸下一点,便代表着多一分的危险。
纳吉尼还蜷缩于角落,似是在打盹,腰间的玉佩也没有动静。慕羽握了握被她戴得越来越温润的玉佩后才缓缓在客厅正中靠着壁炉坐下,打开了笔记本。
在八楼,在那间幻化成明源山小楼的房间中她翻开了扉页。
借着壁炉中跳跃的篝火她看清了扉页下一行细小的字迹:to sinclair(致辛克莱尔)她手指抚摸着笔尖在纸上刻下的细微的痕迹,继续翻动笔记。
里面的字迹和扉页一模一样,笔力不深,但却清秀飘逸。在第一页奥利维亚记录下了她发现自己怀孕时的惊喜。梅林赠予的礼物。这是她对腹中小生命说的第一句话。那时她一定还没看见那张古籍残页。
奥利维亚是一个能将平平无奇的生活活成诗歌的人,从发现怀孕的第一周开始,她用最细腻的笔触和肚中的生命对话。她耐心告诉她的孩子她今天听见了杜鹃的啼叫,看书时哪一页让她印象深刻,时常还会记录她为凤凰社所做的工作。
今天詹姆带着莱姆斯逃了过来,他们正面遭遇了食死徒,难以想象那群疯子竟然屠了一个村子,那些普通人毫无反抗地像稻草人一样倒下,贝拉特里克斯一个个钻心剜骨,在他们身上试验了新的诅咒,现在还和多洛霍夫在外面叫嚣要烧了这。莱姆斯的情况也不好,中了多洛霍夫的诅咒,诱发了狼毒,我的治愈魔咒只能缓和他的痛苦,却不能根治咒语。辛克莱尔,我的孩子,梅林给予了我诅咒,迫使我听见无数心声,逼得我听见这个时代无数人的哀恸彷徨,我却没有医治心灵的能力,更不能阻止他们一个个找到我的伙伴、找到那些无辜的人,再将他们赶尽杀绝。我只能听着这个时代的声音越来越沉重,看着努力驱散黑暗的人葬送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