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为何救他?”
谢玉忍不住的轻声嘟囔,平常忍着谢良在主子面前邀功取宠,这会儿还要忍着这个陌生男子吸引主子的视线,还长得如此俊美。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感隐藏在内心深处,激起一阵阵波澜。
字词被吞吐出去,消散在风里。
这种暗含占有欲的话语,云兮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隐隐约约有一丝舒爽。
云兮颇有耐心的向谢玉解释,温柔的言语平抚谢玉躁动的情绪。
她忍不住的伸手抚摸谢玉耳旁吹散的发丝,冰凉的触感。手指轻勾一小缕,拿起来轻轻研磨,细碎的声音围绕在指尖。
“黑发蓝瞳,我只见过一人”
乌发的顺滑即使故意摩擦也不影响它的光泽,云兮抬肘用手指梳顺他的发丝,拢在耳后。
手指的肌肤摩擦着男子耳尖,轻微的刺激使谢玉忍不住攥紧指尖,悄悄侧眸看向女子,又快速看向别处,指尖的颤抖昭示着男子隐秘的紧张与兴奋。
那双平谈寂静的瞳孔里,装满了他的痕迹,忍不住想要的更多,悄无声息的想要再近一步。
一步又一步,直到……
不行!
主子是公主,而他只是个…,连男人都不算的人,他有什么资格!
他配不上的。
以后会有一个相貌英俊,才华横溢的男人来呵护主子,而他能有资格站在主子身后已是十分荣幸。
可他还是忍不住流恋于女子的反差温柔,只想让时间更久,让距离更近,即使是一点点,都耗费万分幸运。
心里有了打算,他要回去把朝廷各臣的适龄男子的资料全查出来看看,必须得是相貌出众,才华洋溢,身世显赫,恪守男得…的人才配得上主子。
“如今燕国皇帝的哥哥?可他已经失踪许久了,世上众人数多,有一两个相似不是什么奇事”
谢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恭敬的低头俯身回答着。
“失踪?有可能打着失踪的名头,前去逃命”
“悄悄的把她送回殿里,他原先住在周燕交界的高岭森林里,让王侍郎好好教导一番,读写史书”
“是”
燕国先皇有众多皇子皇女,可嫡皇子只有两个。
燕国历年都是立长立嫡制,所以皇长子一出生便被后人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下一任皇帝。
但燕军的文采武略都比燕权更胜一筹,但只可惜他是次子,前朝里很少有臣子赞同认可他的想法,虽也赞赏可并不认同。
先皇也是,即使燕军在处理国政中更得心应手,在处理政权矛盾中更有想法,可顾念着他是次子,也只是采纳建议,并不培养。
甚至让燕军多多辅佐燕权,明里暗地里嘱咐了众多臣子规矩。
可惜燕权就像扶不起的阿斗,为人懦弱胆小,根本不敢反驳臣子的建议,有些臣子以下犯上,他却不敢宫规处置。
尤其是先皇病重,皇长子治国,相权的矛盾达到巅峰。
但无人所知,为何燕权懦弱却硬要徒步高岭森林,为了朝中众人在燕权失踪后不管不顾,反而推举燕军为皇帝,掌权燕国。
燕军为了巩固皇权集中,用一些漂亮的名头撸下了众多臣子的官职,如今燕国的皇权达到有史以来的高度。
近几年周燕两个边境的摩擦,或多或少都昭示着燕国的态度。
燕军不同于自己的兄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被先皇着重培养武能,年少时曾带兵与祖父打仗,矛刺祖父胸膛。
对比燕国先皇的光明磊落,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燕军不择手段,丝毫不在意言官的笔锋。
不过,云兮很欣赏燕军,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言官也爱自己的生命,爱自己的官职。
若不是太后和徐阁老从中作梗,言官也不至于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放肆。
“主子,外面下雨了,可要直接回宫?”
“不用,下的不大,去贤才楼,我去看看那些徐阁老教导的学生”
谢玉一手撑起梅竹色骨伞,一手扶着云兮的手腕,漫步在街边小路上。
雨不大但细密,积多的水珠顺着竹条,滴入地面,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圆润的水坑,引得人们只能侧身躲避。
秋意已浓,霜降来临,人们穿着防雨的蓑衣,里面是母亲缝制的衣服,带着家人的温暖期盼奔走于各处。
秋收满满结束,辛苦一年的劳作,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黄澄澄的稻穗垂着沉甸甸的穗头,里面是满登登的养分。
云兮看着快步行走的行人、生意兴隆的街边小店,希望今年接下来的时间里,无天灾人祸,吃饱穿暖。
刚进入贤才楼,侧耳聆听,嘈杂的争吵声、繁乱的脚步声渐渐响起,门外跳跃的雨滴声也渐渐随着繁杂的声音模糊起来。
“历朝历代,哪有女子当政?”
“女子当政怎么了。我且问你何为皇帝?”
“自是要顺应天地,顺应伦理,选一名合适的皇子辅佐朝政”
“偏见!”
“人皇需文修武备、明鉴忠奸,心系黎庶、识人用人、开言纳谏、立储慧国…”
“哦?当今执掌者可没有这些,立储?那立的可以旁门左道的储君,有哪朝哪代立公主为储君!”
“皇后娘娘执政,境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广修农田,发展经济作物,现如今,流民难见。公主为人公正善良…”
云兮和谢玉坐在楼梯后脚的拐角处,位置隐蔽,不易发现。
屋内争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导两人耳朵里。
谢玉越听越生气,如此污蔑封建的语言,连朝廷众多臣子都不敢言语,这帮人仗着学生身份在这里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让他在心里拿出小本本,回到厂里就派人查清,这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在心里狠狠的记上一笔!
“主子,这些人简直放肆,胆敢议论您和圣上”
茶没有什么味道,抿上一小口,满嘴的苦味,没有夹杂一丝芳香。喝了一小口,云兮便不再品尝了。
不过那些人的争吵还挺有意思的。
“嗯,无妨,学生是最容易因为些风吹草动而激愤慷慨的”
“他们并不知道全貌,怎么敢如此议论”
听着他们不停的争吵声,云兮没有丝毫生气,甚至有闲心的给谢玉倒了一杯茶,安抚着拍了拍他的手。
“卧床之塔,岂容旁人窥测。他们不知道才是对的。”
母后的位置看似万人之上,众人敬仰,权利滔天,可以滔天的权利也束缚住了母亲。
她与母亲也早已不知因为什么心生些许距离,情感虽在,但政权在手,宫里规矩森严,远不是之前知心母子了。
不过听到有人愿意辩解,让她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徐阁老学生在多,大多都是为了阁老权利所来,希望祈求庇护,官场顺畅,并非完全一心。
若是大树倾塌,怕是树倒猢狲散。
她发现她其实不太需要顾及学生,只需要给一个在众人看来是必须斩杀的理由即可。
理由不好发现,可她可以创造理由。
“回宫,我要写封信”
谢玉时刻观察着云兮的动作,见她稍作起身,便赶忙上前扶起。
回到殿堂里,云兮立马着手写了一封信,却觉得不太稳妥。
仅凭借一封信,怕是对方不会轻易相信,总得要有点诚信。
“小晓,把秀珠和谢玉叫来”
云兮坐在高堂上静静谋划着心中的打算:燕军就算再怎么风光,总有人会因为各种事情而不臣服于他。
赵峰是燕国国师,是最不喜欢燕军的人,对他而言,燕军违背祖宗礼法,次子继位,乃是不劣方头,这种卑劣的手段令人不喜。
只不过此人身份不同,独立于官场之外,但又身份尊贵,是占卜国运之人。
“主子”
“公主”
“燕国侍臣于7日后到达盛京,本宫现在去见一位燕国朋友,谢玉你陪本宫一同前往,秀珠你负责宫中事宜,告诉谢良动作要快,本宫没那么多时间。”
“是”
“是”
“谢玉你留下”
“过来”云兮坐在椅子上朝谢玉招手,在谢玉俯身搀扶时,抓住衣领猛得一扯。
“告诉东厂的人,盯紧徐阁老”
谢玉到底是练武的身子,核心很快就稳住,丝毫不在意衣领被扯歪,反而恭敬的双手端着茶杯,稳稳的递给主子。
“主子,李家还用订吗?”
他还贴心的拨了拨茶叶,免得主子喝的不开心,耳朵没有听到主子的声音,谢玉侧眼怯怯的看了眼云兮,得到眼神后,心中便有了打算。
“今晚就出发”云兮松开手,接过茶叶,浅浅喝了一口,想起自己要干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的想赶忙出发,免得走漏风声。
“是,奴去安排”
谢玉侍奉云兮十分得心应手,摊开手掌放在云兮下颌处,接过吐落的茶叶,遂即恭敬的转身退下。
月黑风高夜,阳关大道上,一场厮杀正在进行,数十名黑衣人,围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立着十几位蓝衣侍卫,正奋力抵抗。
却看,一黑衣人刺死蓝衣侍卫,长刀劈向马车,木头的碎屑迸溅四周,一把长剑破空而出,身影形速,一个剑花,长剑翻滚,划伤黑衣人腰部,女子弯腰旋转,长剑向后翻转,刺穿黑衣人后背,眉眼冷淡,只是一瞬息的事。站在高处,低头观看四周厮杀,眼含星辰,顾盼星系,美目流盼,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眼见左侧又来几名黑衣人,女子快速侧身遮挡,遂即扭腰反刺,重重一划,划伤颈部脉搏。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左手握拳侧踢,踩腿上身,剑身一划,又一位倒地。人越来越多,剑身招招致命,云兮只得身影反滚,躲过剑光,却不曾想剑光从下方传来,只得抓住一旁黑衣衣领,准备替挡。刀光剑影之快,剑光划伤双腿,后背被长剑刺穿。待身边侍卫反应过来,赶忙前来处理。
“主子,没有活口”蓝衣侍卫单膝跪地。
“月七!去查!本宫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女子来不及停留,荒郊野外,没有郎中,路程已经过半,只得撕扯条步,先行止血,遂快速进入燕国。
女子手指捻哨,一匹骏马跑到身前,翻身上马“走”
井巷边见,偏僻小道上,十几人扬鞭快骑,为首一名女子。
偶有行人远远便听见马蹄声响,只见女子三千青丝琯与脑后,脖带细小佛珠,阳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冷艳不可方物。背后一男子身披披风,头戴帷冒掩盖不住虚弱气息。
一行人穿过宅院后侧小厢房,小厢房人极少,云兮只得吩咐月七前来照顾,自己派人喊了郎中,先一步稳住性命。
只是剑身有毒,毒素顺着血液蔓延,虽有条步阻拦,但膝盖以下的小腿却早已污染,肌肤乌青,血液发黑,腿是无法保住了。
“性命要紧”因赶路大汗淋漓的云兮担心的看着不省人事的谢玉。
没关系,她可以找人换腿。
眼看病情好转,沉稳下来,云兮才换身衣服转身去拜访这家大宅的主人。
换好干净舒服又典雅素净的衣服,云兮抬脚穿过悠长的廊延,才施施然到达。
“公主殿下,臣等您多时了,还望您不要让臣白白等待”
红木椅子上,白发的老人缓缓到了杯茶,示意下人递给云兮,自己端起一杯小茶细细品味。
“国师,请看”
云兮递给了他一封信。
原本还想着兜兜转转一圈,看能敲出什么别的隐情,只是谢玉双腿受伤,她需要回京,让药谷楼的人前来医治。
她没什么心思打圈,所幸不如直接了当。
“!你确定?”
一行行字看完,国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遂即不确定的问向云兮。
“自然当真,黑发蓝瞳,父母病死在高龄森林,自己被卖到了黑市”
国师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你且暂住两天,让臣想想,想想”
总觉得国师有些不对劲,她隐隐约约觉得会得到意外收获。
“本宫的人伤了腿,暂住可以,只一天”
“可以”
还未来及到厢房,便远远的看到月七,着急忙慌的像是在找什么人,看到她后,赶忙向自己走来。
“主子,谢玉不肯吃药”
云兮看着摔碎的药碗,这是,皱眉看着又皱眉关上,放在一旁,高高垒起的奏章把母亲的脸庞遮挡着,露出温柔的眼眸和饱满的额头。
“母后”
“你来啦,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放下疲惫酸软的手腕,心软的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进来,仿佛从外面疯玩惹祸回家后,傻傻的寻求母亲怀抱的力量的宝贝。
那双布满茧子的双轻轻的抚摸着云兮的手,然后在一旁的隔间里拿出几粒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云兮的手心里。
“兮儿,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不见谢玉呢?”
“母亲”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头受尽委屈,回家后遇到可以撑腰的人,再强大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里的脆弱。
“母亲,我…我想祖父了”
“害,我可怜的孩子”
周姚轻轻的拍打着云兮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擦掉女子眼角的泪水。
“你祖父那么宠溺你,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哭鼻子,嗯?”
周姚的无奈的哑着嗓子,温柔的安抚着对方。
先皇算是她的半个父亲,当年父亲辅佐先皇开创盛世,她在军营中长大,她的琴棋书画是先皇所授……
先皇一身黑色盔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身正气,她经常被这伟岸英雄气概吸引住视线,内心一点点沉沦,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怪太后做法,虽是过分,可却有此事。
是她不要脸面的蛊惑先皇沉沦,那一夜虽然荒唐,可她却不曾后悔。
这也是先皇为什么喜欢云兮的原因,至于周羽,如此软弱无能,只配得上自己,更不配成为先皇的孩子,先皇那么一个雄伟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一个污点。
而她生的孩子,虽为女子,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这才是先皇的孩子。
至于太后,算是给她孩子一个练手的把戏吧,不然,生活可太无趣了。
“母亲,若是燕国开仗,我们手里没有另一半的虎符可怎么办?您说,太后手里会不会有?”
云兮担忧的看向母后。
“不会的孩子,她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另一半虎符的”
“为什…”
“好了,不说了,燕国侍臣还有两日,你安排妥当了吗”
云兮虽然疑惑着母后为什么这么确定太后没有虎符,甚至不着急燕国开仗,众多疑惑,在看向母后坚定的眼神后,乖乖的把话语吞下,没有继续询问。
“回母后,安排好了,女儿当天会在城门迎接”
“不必,宫门即可”
“是”
疑惑着众多问题,云兮眉宇愁死的走出乾清宫,顺着宫道,打道回宫。
她要回去处理一下出宫消息泄漏的情况,顺便看一下药谷楼的人。
云兮忍不住的用力摩擦指尖,心情烦闷躁动。
“秀珠,去把谢良叫来,记着,要活的”
虽然疑惑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乖乖顺从听话的去做。
等到谢良刚打开门,迎接的不是云兮的审问,而是甩出的茶杯。
茶杯重重的被主人猛得摔向门口,狠狠的砸到谢良的额角,随即又是不留情面的一巴掌,力度狠劲,谢玉被甩向了一侧,脸上鲜明的红色巴掌印。
谢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向主子,却被隐藏的暗卫反捆抓住,双手双脚被捆了起来。只能脸角朝下的,仰头看向主子,下颌被重重的摩擦在地面上。
秀珠震惊且担忧的看向公主,眼神在谢良和公主身上来回切换。
“主子,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后逼奴才的,她…拿秀珠的命…威胁的奴才…主子…奴才不敢了……奴才…奴…才,真的…不敢了!主子…奴才愿做牛做马,主子”
谢良丝毫不顾及下颌角的血迹,摸爬滚打的费劲挪动,盼望能得到主人的宽容。
他真的是罪该万死,他想着主子有谢玉和月七等人守卫,自己派去的那些人,肯定是有去无回,最多是受惊一场,万万没想到谢玉受伤,锯断双腿。
他真的没想过,没想过,那把剑上有毒,他没有派人用毒。
他被那个老女人算计了。
他再也没法给秀珠一个交代了。
云兮并不理谢良的哀嚎,伸手拔出暗卫腰侧的剑,甩到秀珠的脚旁。
“秀珠,你来决定吧”
立在一旁的秀珠,早已被谢良的话语所震惊,他怎么敢!是怎么敢!伤害她用命保护的人!
怎么敢伤害她放在心尖上的公主!
他答应过啊,承诺再也不听太后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秀珠蹲下身子,微微颤颤的拿起剑柄,对于没有练武的人,剑很重,一只手拿不稳,只有两只手才勉强拿起。
拿起剑柄,眼含泪水的看向谢良,眼眸中一分爱怜,二分不敢置信,三分痛苦,四分愤怒,随即当机立断,用摧枯拉朽般的力气狠狠斩向一侧。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公主。
随着头颅滚落在地,鲜血迸溅一身,冰凉的血液溶于温热的眼珠,晕染一片片红海,秀珠整个人瞬间被痛恨淹没,昏厥过去。
“快请御医”
站在上头的云兮,上前一步接住女子倒下的柔软身躯,着急的向暗卫吩咐。
秀珠,你别怪我狠心,本宫不能留别人的爪子在自己身边。
即使他帮本宫已经把孩子处理了,本宫也不能手软,那是对自己心狠。
更不允许本宫的人受伤。
触碰到秀珠冰凉的额头,云兮轻轻的靠着脸颊贴上去,在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希望这样能安慰对方。
派人照顾好秀珠,云兮转身一头栽进繁忙的后宫琐事中。
却不曾想,燕国侍臣的当天出了意外。
迎接晚宴上,杯光交错中,云兮喝了好几盏梅子酒,意识微微模糊,细腻的指尖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劲。
“主子,不好了,刚刚徐阁老好像往太后娘娘那儿去了”
“嗯?”云兮好笑着听着,慵懒的睁开眼眸,扭身向另一人吩咐道。
“去查查”
随着暗处人影离去,云兮心情舒畅的一杯接着一杯。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低声耳语呢喃。
人员已经到位,好戏马上开场。
云兮放下酒杯,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左摇右晃的起身,声音沙哑的开口喊道。
“侍臣不常来宫,本宫可有荣幸带各位逛逛?”
“臣不胜荣幸”
为首一男子恭敬回答道。
云兮带着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向一旁,低头吩咐几人。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尖叫。
“嗯?发生何事了?”云兮眼含不解的故意说道,沙哑的声线里交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兮这边还未反应,燕国侍臣却大步上前。
“去看看”
“是”
云兮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慈宁宫。
真是刺激,这太后的鸳鸯肚兜还挂在徐阁老的裤带上。
两人衣衫不整,两侧杂乱的痕迹,歪斜的床铺,无一不昭示着大家此刻发生了什么。
“来人,将两人带走,按宫规,押入东厂”
摇晃的扇子,吹散周围的霏靡气息,也遮挡着云兮嘴角的弧度。
一夜过后。
无人敢谈论此事,连平常躁动不安的学生也此刻安静下来。
“主子,谢大人和月大人回来了”
“你派人悄悄的撬开徐忠的嘴,不要告诉谢玉”
云兮心中想起母后那日的言语,那么肯定的语气让她心里忍不住猜忌几分。
“是”
“快去办,本宫要尽早知道”
“是”
吩咐好手下人,云兮开始仔细琢磨母后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母后在隐瞒一些事情。
“主子”
谢玉恭敬的向云兮请安。
谢玉昨日便回到宫里,让药谷楼的做了手术,没想到效果的出奇好。
而去他有四日未见主人,心里头甚是想念,想念主人的味道,想念主人的气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主子。
“腿好了?”
处理完一天事务的云兮,毫无头绪的想着母后的话语,烦躁的回到屋子,正想着去看谢玉,没曾想,他倒是先来一步。
看着正常走路的谢玉,云兮真是不由得感叹药谷楼的厉害。
“嗯,好了”
谢玉今天很是开心,这几日痛苦的修养生骨换腿,直到正常行走,没有特别异常,他觉得都值了。
往后,他也可以守夜,处理主子的事情了。
谢玉兴奋的想要向主子展示他的腿,来展示他可以被使用的能力。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帐也该算算了”
不听话的非要跑出来挡剑,已经说好了,本宫会有准备,正想着拉一旁男子来挡剑,他到好,不让来,非得来。
不听话得教训,看他还敢不敢。
“过来”
谢玉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但深处的情绪里还参杂着兴奋与愉悦。
主子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又疼又累,,像喝了一杯令人陶醉的美酒,迷醉在柔软的怀抱里。
感受着对方的真实与深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忘记了时间,只有感受彼此的存在,他们的灵魂在这个怀抱中深深的交融在一起,身体紧紧贴合,就像两块赤热的石头在烈日下摩擦,燃烧猛烈的火花。
仿佛感觉过去世纪般长久,云兮伸手把谢玉从怀里扯出来,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吻轻轻落在对方的额头上,印在对方的胸膛里。
云兮伸手拉住对方,朝屋内走去。
谢玉的屋子不像其他大臣皇宫的装横,墙角上挂着几幅字画,门口摆放几盆花,一张红木雕刻的床,一张堆满信封纸张的书桌,房间朴素整觉。
谢玉的官职不高,但权力不小,云兮心想平常大臣进贡送礼的佳品应该不少,如今一见,可谓是为数不多清正廉洁的臣子。
“他们那些老头子没有送你东西?”
谢玉低眉顺眼的跟从着云兮走进房间,面红耳赤的低头注视着两人交叉相握的手,阮囊羞涩般地说道。
“都放在主子的库里了”
瞧见谢玉的神色,云兮忍不住调侃的说。
“帮本宫添这么厚的嫁妆,谢大人可有郎君人选?”
听清话语里的打趣,谢玉禁不住嘴角一酸,包羞忍耻的呢喃道。
“都没有”
随即又破釜沉舟的试探道。
“我”
“嗯?”云兮美眸含笑,眼神注视着谢玉,仿佛整个世界里只看得见他一人。
看着男人低头不言语,云兮捧起对方的脸颊,瞳孔里倒映着对方娇羞的红晕,温柔的吻向对方,柔软的唇肉触碰到另一份柔软,两者紧密摩擦,揉擦出难舍难分的蜜液。
双唇微微扯开,云兮瞧着男子喘息,低声说道。
“谢大人确实是优秀人选”
谢玉觉得自己全身心的被云兮掌握在手里,仿佛在凶猛的大海里,自己动情忘我的享受着大海的波浪起伏,沉醉在此刻,没有任何隐藏与羞涩,真实又热烈的将一切反应展示给对方。
云兮不想止于唇齿,但这并不是自己宫内,随即一想日子还长慢慢来。
另一边恢复呼吸的谢玉,静静等待着云兮的下一步举动,感受到女子的寂静,谢玉抬头疑惑的看向对方,眼神充斥着为什么停下的不满。
“这不是我的宫殿,没有东西”
云兮好笑的看着对方,她也很无奈。
眼瞅着蠕动的双唇蹦出悦耳的声音,云兮眼神一暗。
“在…床底下…箱子里”
谢玉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他担心会让云兮觉得他放荡不拘,这不是他想要的。
待云兮从床底拿出箱子,看清里面的物品,眼神锋利,抓住谢玉的手伸反折向怀里,厉声说道。
“你给谁准备的”
谢玉低语道。
“奴是你的媵妾,自应要准备这些。”
媵妾?他竟把她想的如此粗俗,她是这么贪声逐色的人吗?
她只碰过谢玉一个人!
还媵妾?他把他自己看着也太低微了。
云兮忍住生气,不爽地回复着。
“媵妾?本宫没有媵妾,本宫只碰过你一个人”
谢玉心中一喜,却又痛心说道。
“您以后会有正君…”
“谁给你说的?”云兮捏起谢玉的下巴,强迫抬起他的头,看向自己。
“您以后会是九五至尊,自然是……唔…唔…”
云兮看着叭叭惹自己生气的小嘴,忍不住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既然知道是九五至尊,怎么连选择都没有了,嗯”
“皇后娘娘会为您选一个合适…的…唔…郎君…”
“你这嘴只会惹我生气,我即身处高位,自是有我决定”
云兮不愿再听这惹自己生气的小嘴叭叭,起身狠狠的堵住,生气的用齿尖研磨柔软的唇肉,惩罚式的用力吮吸。
谢玉觉得自己舌头发麻,呼吸困难,只能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不使自己掉下去。
透过黑色的纱布,云兮准确的拿捏谢玉胸前的柔软,手指尖把玩,另一只胳膊感受着谢玉腰间越来越软,翻身直接抱起朝床边走去。
将谢玉扔上床,云兮不急着解开谢玉的腰封,她拿起箱子看着里面的物品,抽出几个自己熟悉的物品,转身朝谢玉走去。
谢玉脸红耳热的看着云兮选好东西朝自己走来,忐忑的心里怀揣着一丝欣喜,乖乖的张开双腿,让云兮毫无阻隔的方便进入。
“乖乖,看看?”
云兮用指尖提溜起物品,一串晶莹剔透的白玉磨出一个个相同大小的串珠,用红绳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长链。
一个皮质项圈,中间挂着一条细细的长链。
一个白玉玉势,中间有一个细长贯穿的孔,两侧有两条丝质长绳。
谢玉羞涩的撇了一眼,又急忙转向别处。
通红的耳尖,红晕的后颈,云兮忍不住俯身亲吻红晕的边缘,顺着边缘缓缓向上,伸出舌头挑弄着耳垂,一只手伸向下面,指尖翻转解开腰封,用力的扯出,扔在地上。
一层层的衣衫随着腰封的脱落被一层层剥开,只至露出里层的柔软。
云兮有耐心的顺着腰际向上打圈,感受着手下身躯的颤抖,手底的温度越来越烫。
“嗯…啊…哈…”
用力抓住胸前的嫩肉,揉捏按摩,胸前的红点在指间摩擦,逐渐肿大僵硬,让人无法忽视存在。
谢玉忍不住挺身将胸前送到女子手中,想让她用力揉捏,可云兮好似发现了别的乐趣,迟迟不碰,引得谢玉抓住云兮的手朝胸前伸去,可云兮偏不让他得力,就是不碰。
“主子,…呜呜…你碰一碰…碰一碰…好不好”
话语落下,云兮听着谢玉的哀求,这才施施然的动手,红豆早已肿胀不堪,只等人采摘品尝,云兮直起身来,低头咬住。
“嗯…哈”
谢玉忍不住猛得一颤,仿佛得到久违的温暖,失身的躺在床旁,无力的感受着刺激的到来。
云兮一会儿慢慢的舔舐,一会儿用齿尖摩擦,一会儿用舌尖挑逗,一会儿用力吸湿。另一只手在胸前另一侧揉捏。
抬起腿在谢玉两腿间摩擦,不时的轻轻一顶,又慢慢的撞击。
谢玉感受着上身的肿胀,下身的刺激忍不住双腿夹紧,想要兜住躯体分泌的液体。
他强忍羞涩,双腿盘在云兮的腰间,自己扭动着双腿,用云兮的腰佩摩擦着下体的敏感。
感受着自己腰佩发出的声音,云兮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湿润一片,她褪下衣服,自己系上玉势,先用指尖在切断的圆鼓鼓的肉上揉捏,指尖微微扣下还保存的根部,许久未碰的脆弱部位被人猛得一碰,谢玉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啊…啊哈”
待圆孔流出的汁水越来越多,孔径也逐渐变大,可还是不够大,玉势的尖尖都无法吞下,云兮只得耐心的围绕着孔径打圈,让谢玉的身体逐渐放松,伸长手指,不时的戳向孔里,感受着细嫩炽热的肠壁不时的舔舐着指尖,然后缓缓吞下,再吐出。
云兮加快手里的动作,剩下的指尖也不时的探向圆孔,指尖上残留的白色晶液,帮助手指进出,增加圆孔的孔径,一根手指的宽度已经不够满足下面的小嘴,它还想吞下的更多,它分泌更多的液体,用力勉强吞下云兮的两个手指。
云兮感受着谢玉的体内炙热,肠壁的紧致,紧紧的吸附着手指。
“主子…嗯…嗯…你摸摸…这里”
察觉到谢玉的意思,云兮俯身亲吻着谢玉上面的小嘴,将零散细碎的呜咽声吞入口中。
下面的小嘴吞吐着云兮的手指,云兮拨弄着谢玉下面的小嘴,用它分泌的液体涂满腰间的玉势,随即挺腰长驱直入。
“嗯…”谢玉感受着小嘴被塞满,忍不住发出满足般的呻吟。
颈肩青筋暴起,从耳根、连脖子、经脊背红下去,直到脚跟。
云兮抚摸着谢玉细腻顺滑的大腿,用力摁住,随即快速进出,待一声高昂叫声后,才抽身离开。
“啊~呼…啊哈…”
云兮拿起一旁的串珠,放在谢玉的嘴里,又拿起一旁的颈圈给谢玉带上。男子黑玉般的头发,散发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皮质的项圈紧紧贴在男子的肌肤上,随着男子的呼吸上下起伏。
云兮抓起链子一扯,谢玉的脖颈被迫前伸,云兮的吻炽热而猛烈,不留一丝空隙。手中的用力,剥夺谢玉仅有的一丝空间,使其无法躲藏退后紧紧相贴,唇齿相依。
床帘间唯一一条丝带被云兮拿来反折谢玉的双腿,使劲绑住,双腿被迫张开到最大,从云兮的角度一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谢玉下面欲求不满的小嘴诱惑的张开。
“乖乖,你真美”云兮瞧着眼底的美色,忍不住感叹道。
被唇舌温暖的串珠,伴随着晶莹的光泽,一粒一粒的被下面的小嘴吞下,直至最后一颗,小嘴仿佛吃撑般的,无力吃下最后一个,只能悬挂在外面。
云兮伸出腿放在谢玉双腿之间,双手抓住谢玉的脚踝,深深的俯身亲吻谢玉胸前的红豆。
“唔…好深…太…嗯…太深了”
谢玉感觉全身被塞得满满的,下面涨涨的,他快兜不住了,一圈圈激烈的快感刺激着谢玉的脑海,让他忍不住下腹用力,感受着云兮齿舌快速挑逗着自己胸前的红豆,他终于撑不住的下腹一禁,一阵阵激流的液体裹挟着串珠奔涌而出。
“哈…”
云兮扯出液体里的串珠,串联的红绳潮湿的黏腻在一起,云兮扯下绑腿的丝带裹住谢玉的双眼,自己用力翻身,使谢玉跪爬在床头,自己扯住谢玉项圈的锁链,另一只手抓住谢玉的脚踝,俯身对准下面的小嘴挺身而入,又是一阵云雨。
谢玉觉得自己快被撞散架了,肩膀无力的撑在床上,坚硬的木床隔着床垫摩擦着他的膝盖,后面小嘴的快感顺着他的脊背刺激着大脑,他感觉自己就像盛开的花朵,张开花瓣,露出丰富的花粉,被前来开采的蜂蜜一点点吞噬,一滴也不剩下。
“嗯…”随着最后一次的进攻,谢玉撑不住的趴在腿上,身体无力的连指尖也无法抬起,全身酸麻,膝盖刺痛,身体餍足又疲惫,尤其是下面的小嘴肿胀酸麻,潮湿粘腻。
云兮清洗好自己和谢玉,看着谢玉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色,翻卷浓密的睫毛挂着闪闪的泪珠,沉睡时,眼睑处留下扇形阴影。
伸手解开脖颈上的项圈,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圈红色印迹,勾引着云兮刚刚平复躁动的心思。
眼不见心为净,若是再折腾,怕是谢玉
“主子,还有一事,监视李玉海的探子回来说,武将吴星经常出入李府,常常是一早到,傍晚才离去。”
“本宫知道了,继续看着”
“是”
淡蓝色的琉璃瓦屋顶,清新典雅的宫殿,洁白的玉石栏杆,沿着精工细琢的青石基台,向深处延伸。殿内瑰丽的红墙黄瓦,光辉夺目,白石块铺地,草坪花木罗列,有一座十米高的白玉青龙赫然矗立于殿内。
屋里红砖铺地,身旁数十余丫鬟太监打扫清理,摇曳拖地的白纱细纺,对称分布的红木雕龙木椅,女子规矩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拿起一旁的折子,沉稳的看着。
“皇后娘娘,殿下来了”
“嗯”
听到云兮来了,女子放下手中的奏章,转身吩咐一旁的太监,让他准备好兮儿喜欢的吃食和茶水,然后耐心的等待着。
堆积的折子,处理不完的朝政,难以平衡的权力,自己身份的不匹配等等,女子烦躁的揉了揉眉头,身后的太监有眼力的赶忙靠近,奉上一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
一口茶还未咽下,身体忍不住咳嗽呕吐起来。
明黄透亮的菊花夹杂着几丝血水,漂浮在水中,手心的茶杯无力的摔碎在地上。
身后的太监紧张的颤抖着双手,彷徨失措往殿里跑去,让师傅赶忙来。
隔间里的总管太监远远的看见小太监慌张的乱跑,一瞬间知道娘娘那里估摸着是出事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往殿内跑去。
黄顺刚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歪倒的主子,颤抖着身子,难耐的干咳着,剧烈连续的咳嗽,缺氧的濒临感让她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椅手,艰难的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咳嗽。
黄顺赶忙抽出怀内的帕子,温柔的擦净主子嘴角的血丝,跑向梳妆台,拿起盒子的药,喂向主子,看着主子慢慢的恢复过来,他心疼地忍不住开口,“主子,药不多,可要去见皇上?”
周姚强忍不适,强撑着身子,撑起精神,吩咐着:“把地上收拾了,一会兮儿就来了,不能让她看着。”
“主子”黄顺心疼又痛苦的提醒着。
“去办。周羽越想要掌控本宫,本宫越不能随他的愿!”
周姚强忍着难受,喊来一旁的丫鬟,让丫鬟扶着自己,朝梳妆台走去,透过幽黄的镜子,看着自己额间的汗水,虚弱的唇色。
她想要拿起一旁的帕子,可剧烈颤抖的双手根本不同意。
“给本宫重新画一下”
她不能让兮儿看出来,她可怜的孩子,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守护她的兮儿了。她决不能轻易倒下。她的兮儿,为娘一定会护着你成长。
地上红色的血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周姚终究是自弃虚弱的无力一笑。
她的儿一定要快快长大吧,为娘…怕是想护也没机会护住了。
黄顺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听着身下太监的回复,贴心的轻声提醒道。
“娘娘,使臣在宫门口遇到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说有要事商榷,两行人往宫外驿站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是不来了,娘娘闭上眼,歇会吧,睡会儿。奴才给您点上您最喜欢的沉香。”
“也好”
“酉时一定要喊醒本宫,本宫要去见人。对了,把兮儿身后不老实的人打点一番,若是理由反抗干扰着,直接斩杀”
“是”
看来主子也要准备动手了。
走向高高矗立的宫殿,坐在呼风唤雨的黄金座椅,这一路注定不太平,不安稳。
鲜红的血编织成网,妁白细碎的白骨点缀于此,角斗场的主角注定要你死我活。
太阳渐渐隐藏在月亮身后,朵朵白云细数将太阳的光芒隐匿起来。
云兮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很快,她和张云没什么好交代的。
既然事情已经清晰,没必要多费口舌去撕扯最后的遮挡。
燕怀的身份很好确认,一双蓝色的双瞳虽让他异于常人,却格外显眼。
简单交代事情后,云兮心情舒畅留出空间,让张云与燕怀两人交谈,至于交谈什么,云兮不担心,或者说早晚会知道。
刚到宫门口,云兮被小晓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准备往母亲那里走去,不曾想见到了谢玉领着李玉海一行文官向同一方向走去。
两行人互朝对方走去,两条线交织在一点。
李玉海不复原先徐忠在时的谦卑,故作姿态的行了一个极为不规范的礼。
云兮见状倒也没有说什么,如今李氏一家独大,文官里绝大都是他的人。
其实之前徐忠在时,云兮虽一时无法处理二人,却也可以周旋于其中,一时间分不出是谁占据上风。可如今不同,徐忠这块破碎的肥肉,大多都跑到了李家的嘴里。
一时间,棋局反转。
云兮突然有些怀念徐忠在的时候了,看来登顶巅峰的路上,她还有很多要学,至少平衡盘旋的能力她还没有学的很好。
她不顾李玉海骄纵的眼神,友好的向谢玉身后其他的官员打招呼。
谢玉烦躁的瞥了一眼李玉海,他没想到李玉海气盛大到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也是,他前两天还听到,李玉海在朝廷上大声斥责,批评下级官员。
想着皇后娘娘紧急召见,怕是有要事要是,谢玉轻生说道。
“殿下,奴才先带着大人们过去了”
“去吧”
“是”
身后的官员,眼神互相交织,有些人是第一次见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常听身旁人说起这位公主的手段,如今一见,倒有些名不副其实了,怕是谣言居多,不足为惧。
有些人自然是从小见证公主殿下的成长,对这位公主的手段褒贬不一,只是眼尖看这场景,心思忍不住活络起来。
看着一行人离去,云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小晓看到,贴心的问道。“殿下要不要回去歇歇?想来娘娘现在怕也没时间,不如歇会后再来。”
云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秋风瑟瑟的吹着,云兮忍不住回想起后宫的父亲。
母亲现在和大臣们商议,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见她。
她有些好奇,父亲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亦或者说,父亲又在这场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迈过泛黄的落叶,抬脚一步步往深宫里走去,戏曲声渐渐地向远处延伸。
刚到门口,守门的太监眼尖的赶忙请安。
“拜见殿下”
“起来吧,皇上可在?”
云兮漫不经心的看着眼下男子骨碌碌转的眼神,心里有了几分打量,眼神往一侧一瞥。
得到主子意思的小晓开口说道。
“殿下许久未见皇上了,想念的很,不用麻烦公公禀告。”
“哎是是是是,姑姑说的是。殿下您请。”
跪着的太监恭敬的低伏着腰,谄媚的笑着,不动神色的朝一旁点了点手指。
小晓扶着云兮穿过假山,看到了台子上正在唱戏的戏子,皇上微微颤颤的躺在摇椅上,如今只是刚入秋,却已盖上了冬日的毛毯,清风吹起男子的鬓发,丝丝白发夹杂其中,在一众乌黑青发中格外显眼。
云兮看着这一幕,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柳树下,内心深处产生一种难耐的哀叹。
周羽捧着手中的茶杯,不时的喝上一口,因着这几日头痛难耐,便让太监用发箍只轻轻固发。
没有了发冠的遮挡与稳固,耳鬓的发丝不堪地散落在一旁。
一杯热茶很快喝完,身旁候着的太监体贴的接过杯子,再倒茶散着热气,以防自己主子喝的太烫。
听着悦耳的戏曲,看着台子上戏子的表演,周羽放松的仰躺在摇椅上,不时的微微摇晃着,木制的摇椅不时的嗝叽向着。
候着的太监不只是看了哪儿,得到了什么指示,仓促的看向柳树旁,仿佛是无意识看到般的,演技捉略地赶忙跪下请安。
请安的声音不仅唤醒了一旁沉迷于戏曲中的周羽,也惊醒了众人。
“拜见殿下”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小晓体贴的扶起散落的柳树条,以防碰到殿下的发髻与发冠。
云兮不动神色的看着这一幕,所剩不多的依存随风消散。
鞋子走过石地上,云兮抬眸眼神扫向一众跪拜的人,腰身挺起,停在摇椅旁,规规矩矩的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周羽直起身子,跪着的太监赶忙搀扶着周羽,许是多年的纵欲多度,亦或者是多年的踌躇满志,但都不重要了,骨瘦如柴的身子勉强撑得起冬日的着装,但眼下厚重的眼袋和苍白的嘴角,摧枯拉朽之势罢了。
“起来吧”
云兮无视掉伸出的手,自顾自的起身,无视掉皇帝释放的善意,冷清的坐在一旁。
没有感受到温度的周羽没有继续说什么,自己坐在云兮对面,依旧和气的说道。
“近日可忙?可有不开心之事?”
周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俏丽的容貌与身影,内心充满愧疚与无奈。
他自己岂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想有所一番作为,诸事也照着计划铺开,只是他来不及目睹拉网了。
当年父皇惨死,他不是不知道,朝堂之争岂非小事,勾结外患,企图分离朝政,妄想取而代之。本想大刀阔斧一番,不曾想后宫生乱,让他如今幽禁于此,想着暗波逐流的推动计划的实施,自己坐山观虎斗,却不曾想棋子反杀,成如今局面。
云兮是朕的女儿,聪明才智不在话下,就让为父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费朕多年心血。
往前走孩子,别回头。
云兮不清楚眼前男子的心思,应付到。
“尚可。”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云兮对父亲有一种难耐的矛盾,她寄希望于渺小的父爱,却难以接受父亲的漠视与敌对。
她不满父亲言辞与行为,内心却难以控制的渴望知道原因。
当她日益渐长,她也曾一瞬间理解过父亲,仅一瞬间,便被自己深刻的下意识的反驳。
云兮冰冷的眼神逐渐回暖,自我欺骗式的低喃道。
“如今你也回我说这些了”
周羽听不到云兮的声音,慈爱的看着对方,突然想起什么的,朝一旁太监吩咐道。
“你把朕桌子上的白玉镯拿来”
“是”
到底是亲生的,血浓于水,周羽岂会不懂云兮的拧巴,但他不会干涉,他更希望兮儿知道一切后,可以完完全全的恨我和周姚。
这个位子太冷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定是一个人的巅峰,注定要多个夜晚难熬。
“与其楼塌不如一并如归”
“诸事非一家独大方可解决,唯平衡二字最为稳妥”
“但…”
“如今李家独大,众人皆依附于此,可不代表心面一体,若是有其他一丝机会,定会万人前扑,如何释放,放什么,哪些可以,哪些不行,谁最为合适。很多是难以掌握甚至控制的,唯有了解深入,加以周旋,方可安稳。”
“至于朕为何知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周羽拿起镯子,细细的抚摸着,怀念的说着。“这是先皇赠予的玉,我自己打磨的,倾注了我诸多心血,如今是你的了。”
白玉细碎的光芒让云兮有些难以招架,她不明白父亲是所谓何意,她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仿佛天地万间只有她一人,冷暖自知。
眼眶逐渐湿润,云兮强忍着泪水,哑着声音说道。
“那父亲呢?”
父亲也不知道,可能是多年太累了,如今只想轻松些。周羽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鬓角。
云兮低下身子,乖乖的伸头过去,感受着久违的父爱,那种如阳光般的温暖渐渐冷却。
“父亲自有打算,你且稳稳接住罢了”
“好了,回去吧”
周羽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冷,一旁贴心的太监宁德伏下身子准备听后差遣。
“今夜有人造访,去,备壶好茶迎故人归”
“是”
“回屋”
宁德吩咐给一旁的下人,自己扶着主子朝屋里走去,眼睛咕噜一转,轻声问道。
“主子,自从鹂妃的胎没保住,变的疯疯癫癫的。李玉海前些日子朝奴才打听,是否将其妹妹送进宫来?”
“送,咳咳”
周羽难耐的喘了口粗气,疲倦的做了下来,任由宁德给他披上毛毯。
周羽接过身旁的水,喝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
“他李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宁德附和的说道。
“如今朝堂上李玉海为阁老,身下一众拥护的官员,若是有一皇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未尝不可,倒时便是他李家的了。”
宁德知道自己说了胆大的话,胆怯的朝一旁看了一眼”
“你能看到,自然兮儿也可以看到,她更心里清楚。”
“那您打算怎么办”
宁德结果周羽的茶杯放在一旁,倒起茶水,在一旁愣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