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殿下,处理好了”

低下的男子伏着身子,跪在一旁,恭敬的回答着。

“知道了,下去吧”

女子淡然的喝着茶,陶瓷茶盖碰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待男子关门退去,云兮才轻轻的放下茶杯,半阖的眸子里藏着对世间万物的淡漠,倒与菩萨的长相截然不同。

屋子里只剩下云兮和身后伺候的秀珠静静的待着,屋外滴答雨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秀珠,你今年多大了?”

不等秀珠回答,云兮接着又说道,“想来二三了吧”

秀珠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来年龄,虽是疑惑,但依旧恭敬的回答着。“是”

“二三,早是可以嫁人的年龄,若是不入宫,想来孩子都有几岁了”

云兮的声音轻轻的,平常在朝堂上与人谈论的声音可比此刻大得多,像是不经意间的呢喃。

可秀珠知道,她家主子聪明过人,外头传公主温婉敦厚,大家闺秀,可只有靠近主子的知道,那是什么都入不了主子的眼里。因着皇后娘娘,主子掌管着后宫兼顾着朝廷,远不是当年的那个甜甜叫她秀珠的公主了。如今的主子称一声太子,也不为过。

如今问她婚嫁,想来是事情瞒不住了,可她也不敢瞒,不过是图个盼头。

秀珠跪了下去,头碰着地,仿佛是知道自己临死,恐惧的汗水滴落到了地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响声就像催命符似的恐吓着自己。

云兮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的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大雨,仿佛想透过外面的大雨看到些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终究是相伴11年的感情,她又怎么会忍心,如今多少人等着看她的差错,前朝里后宫里,都想着她一倒台便怎么收拾自己,许是如履薄冰多,如今倒显得难以卸下了。

“行了,起来吧,本宫也只是问问。今夜里吹的风吹的有点冷”

秀珠扶着颤抖的双腿,掩上窗户,扭头看向自家殿下,眼眶里湿润打转转,一股难以言复的温暖照亮心堂。

风吹不进关上窗户的屋子,鬓角的秀发也停下了波动,云兮伸手拢了拢,抬眸看向了秀珠,不由了征住了,虽是一瞬间的事,倒也让云兮心里多了一些考量。

“来~做,近年来,本宫事情多,想来许久未和你好好说话了”

未等秀珠坐稳,云兮自顾自的说道

“本宫说这些,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与本宫相伴数十年了,前段时间大姐外嫁,本宫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怎么会亏待你。梳妆台下有一个小匣子,便是本宫为你准备的,你且拿来看看”

十年的时间,倒是显得人有些物是人非。

今早去看了父亲,十年前的父亲虽不如祖父勇猛精进,但也进退有度,颇有一股清流的风度,如今却是流连莺莺燕燕里无法自拔了。

十年前她还是伏在祖父身边的小丫头,无忧无虑,如今却已执掌大周大半的生死了。

想着想着边出了神。

她很想祖父,那个宠她护她的人。

另一边的秀珠,听到自己主子说这么些话,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7岁入宫,12岁便伺候主子,当时主子才五岁,她既把公主当成主子,又把她当成女儿,看着主子一步一步惊险的走过来,又知道她与谢良的事情,想着今晚都活不了了。

秀珠想着就算是公主今晚赐死她,她也得伺候好主子,若不是主子早年护着自己,自己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秀珠静静的走到梳妆台前,用手胡乱的擦了擦泪,又习惯的抹在衣服,这才伸手拉开柜子,颤抖着双手捧着匣子走向主子。

里面是一些京郊的地皮与城郊的铺子,还有两套依山傍水宅子,最珍贵的当属里面的镯子,这玉镯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玉,是最普通不过的料子,但秀珠知道,这是主子前些年念经礼佛,开过光的,一共两个,皇后娘娘一个,另一个如今到她的手里了。

云兮思绪发空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自己的小丫鬟,只见她眼眶里打转,表情似惊似喜似愁,小脸皱皱的,倒是把云兮逗乐了。

“行了,你明个把谢玉叫来”

本宫帮你看看,若是禁不住,本宫会为你自挑夫婿,便是世家主母,你也做的了。

“主子,奴才刚来宫里当差时,便与他相识了,他虽是不能人道,却待奴婢极好,平常的赏赐都给奴婢,而且还…”

云兮打断了秀珠说话,起身扶起了秀珠,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对她说道“本宫知道,你莫要担心,歇着吧,明个让小晓来,乞巧节好好去逛一逛,来的时候去城南稍来一分桂花黏糕”

“是”

秀珠感激的看向云兮,眸子里情感复杂,感激的,欣慰的,激动的……

待秀珠离去,云兮又坐了回去。

伸手摸着茶杯的外盏,冰凉冰凉的,里面泡的的仙府的云雾,如今凉着这样,便是不能再喝了,只得起身倒掉。

“主子”隐在角落黑暗里的暗卫,静静悄悄的说道了几声,便恭敬的退下了。

云兮心烦气躁倒着茶,茶水越来越多,终究是茶杯矮小,洒了出来,看来茶是喝不了了。

怎么人人都这么得不乖,非得惹的她心烦才行!

“去,给本宫把谢玉唤来”

“是”

云兮有些生气的迷起了眼,门口的侍女有眼色的赶忙重新倒好茶水,悄悄的退了下去。

有孕了?这诺大的后宫十年间再无一子出生,现如今无人敢撼动她的地位。

宫里只有她一人未分封,其他皇子公主皆有分封,前朝不满本宫的人如今都安静了下来,若是再有一子,怕是言官建言的折子都得把母后的御台围起来。

“来人,顺便把谢良喊来”

云兮突然不想自己动手了,御史台里的老东西闲的一个个的都想来找事情,好,那她云兮好好的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反正才怀了一个月,有两个月的时间折腾,太足够了。

远在司礼监的谢良和西厂的谢玉赶忙赶来,路上在长春宫门口的右拐角相碰。

“干爹”谢良领着司礼监的两个小太监给谢玉请安。

十月份的天,早已立秋,又恰逢刮风下雨,这几天格外冷些,约莫过了这几天气温便开始大幅度下降了。谢良不像谢玉,到如今这个天气,还只着单衣,早早的套上了厚衣还披上了披风。

谢玉即是司礼监的人又是西厂的人,早早的净了身子,习了武,如今除了在皇后娘娘和公主面前弯腰曲背,叫旁人看来,只觉得与当今能言善辩学士并无差别。生的一副好相貌,身着斗牛服,与一旁佝偻着身子,柔弱的谢良形成鲜明对比,倒是好一道风景。

“嗯,你也来了”谢玉不喜谢良前来公主面前伺候,不光是谢良,旁人都不行,但是他不敢在公主面前说道,怕惹了公主烦心,说他事多,也只能拦着活干,显得他的才能,让公主不必找他人。

“是殿下唤的儿子”

可不是儿子找的公主!干爹,儿子怎么敢忤逆您。

“行了,知道了,走吧,不能让殿下等着”

纵使万般不爽,谢玉也只能忍着。

远远的,宫人便看到了,西厂督公领着三四个带刀厂卫和司礼监左少监领着两三个小太监迈着步子,往未央宫走。

看到的宫人,都自觉的各干各自的活,只有一个人不经声息的去往了浣衣局。

“你与秀珠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眼下,殿下很看重你,你莫要让殿下失望。”

“是,儿子知道”

“最近可有事情出了纰漏?”

“干爹放心,儿子都处理好了”

谢玉听完,抬眸不经意间的睨了谢良一眼,仅是一刻,谢玉便心中已经有了打量。

要不是殿下,他哪儿来的儿子,你可千万别糊涂呀,儿子,惹了殿下,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一定保得了你,更何况是慈宁宫的那位,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苟延残喘罢了。

谢良见谢玉也不说话,他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藏在披风里的手不自然的蜷缩着。

秀珠,若有来世,他真的会好好的对她。

完全之身,寻一处良田,住一处良宅,男耕地女织衣。

越往后想,越觉得秋风萧瑟。

细长的路,还积留着没干的雨水,红墙黄瓦上,雨滴顺着瓦片的边角向下滴,宫道里,人烟稀少,往长乐宫走去,人烟缓慢多了起来,倒显得有些生气。

伴随着谢玉走进殿内的谢良,越近越觉得苦涩,如今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

只是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秀珠带给他的糕点很甜很甜,秀珠笑起来看他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暖…像是寒冷里的暖,便也不觉得苦涩了。

“拜见殿下”

玉珠微晃,发出轻微的响声,伴随着云兮起身迈步,响声便大了些。

“谢玉,把门关上,本宫家里好久都没来进贼了,都忘了,世上是有贼人存在的”

“是”斗牛服起身幅度刚好,正好甩出该有的裙摆幅度,头不曾抬起过,正好又显示出自己的恭敬。

云兮满意的看着谢玉的背景,又漫不经心的看过谢良的头顶。

“都起来吧”

“近来事情都可妥当?”

云兮轻抬手臂,谢玉起身扶着殿下,转身往殿内走去,细长的手指扶起数条珠帘,另一边弯起手臂好让殿下扶的更舒心些。待殿下做好,便又折身吩咐下人烹茶,备糕点,吩咐好后,才恭敬的跪在一旁等候差遣。

“回殿下,司礼监这边事情都妥当,请殿下放心”

谢良伏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

后宫的娘娘的吃穿用度皆由司礼监负责,宫里的赏罚分配也由司礼监负责,当然还有很多东西由司礼监各监负责,这些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司礼监要负责各宫娘娘的肚子要平坦的,宫里每个人的言语记录,皇帝和慈宁宫那位的……

“回殿下,都妥当”

云兮撇了他们一眼,心中有几分不快。

“都妥当?本宫听说今年科举里,有几个人大闹了贤才楼,这些还是徐阁老的学生”

谢玉听到,有些疑惑,往常这些事情并不少,可殿下并不关心,一伙子跳梁小丑翻不起任何波澜,可今年怎么?

谢玉暗暗的瞟了一眼,心里便了然。

儿子,你自求多福吧。

“回殿下,那些学生喝酒后,仗着喝酒写下了几句狂言妄语,奴才正准备找人叮嘱一番”

“叮嘱?狂言妄语,师者过还是学者过?”

“去告诉徐阁老,师者,传其道解其惑者也,万不是,授其他所谓大道也,大道未授非师也”

说罢也不等谢良开口,继续说道。

“谢良,你来宫里多少年头了?”

呵,真是一张七巧玲珑嘴,在本宫和慈宁宫那位周旋,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回殿下,16个年头了”

谢良有种死到临头的麻木感,他做那些肮脏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死于非命,扔在乱葬岗里已然是不错的结局,只是不曾想,爱情水的滋味如此甜蜜,勾起贪欲,难以忍受。

若是今天死在这里,或许秀珠会为他流泪吧…

“既然这么多年头了,想来宫里的规矩,公公是了然于心的。对食的处罚,自然也不需要本宫说了吧”

云兮看着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前仿佛浮现出秀珠凝泪的眼眸,无奈的皱了皱眉。

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

“殿下,殿…下,谢良原以死谢罪,还…还望殿下宽恕她,是我逼迫的她!是我!我是逼迫她的!殿下”

一声又一声,巨大碰撞的声音刺激着屋内外站着的太监丫鬟,他们知道是主子又罚人了。

颤抖的睫毛、短促的呼吸、微闭的双唇,彰显着他们的害怕,反观屋内的谢玉,对谢良不满的眼神、意料的平静、曲身的腰板,这一刻,手下人是否衷心体现的淋漓尽致。

云兮不喜欢这个声音,但却还算满意他的认错态度。

“谢良,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

抓住这个机会!谢良!只要抓住,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内心的声音太大,快速跳动的心脏,额边波动的血管,谢良激动的立起身子,跪走到云兮脚边,恳切的看着眼前这个掌握他生死的女人。

人一旦面临死亡,会迫不及待的抓住一丝希望,而所呈现出的反应,是大脑来不及反应做出得下意识求生反应。

“雨停了,院儿里的花就要开了,可惜本宫是不想让红杏开出墙的”

“一旦红杏出墙,它的种子就不知道掉到那边了”

谢良,搞清楚自己的腿到底是迈哪儿的,你到底是谁绳下的狗,该向谁狂吠狴犴。

云兮满意的看着谢良的神态,抬手示意谢玉过来,谢玉赶忙起身扶起云兮。

外面的雨声停了,阳光一丝丝的从乌云中散射出来,照到刚走到门边的女人,满身金光普照,远看菩萨下凡,细看菩萨眼底露出化不开的寒,有着一副菩萨身的修罗心。

“殿下,还需要再安排个人去谢良的位置吗”

谢玉是她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他身上的一寸一毫,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从未忧心过谢玉的背叛。

“不用,只看着他就好,能用就用,不用就算了”扔乱葬岗里,找个人替代一下即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谢玉心里明白。

眼前的女人是他仰仗了一生的人,是他的光,是他的启明星,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云兮踏着莲花步,看着园里的荷花,突然想起个恶心的角色,这么多天了,也该去看看那个恶女人了。

一个疯婆子

一个无畏天高的疯子。

一个狠毒的侩刀手。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一个恶心肠、狠似狼的婆婆。

其实祖母原先不是这般模样,每次都会温柔的包容她的过错,会留很多好吃的给她。

只是那一晚,祖父战死的消息传回京。

云兮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着,那晚雨下的特别大,,皱眉看着又皱眉关上,放在一旁,高高垒起的奏章把母亲的脸庞遮挡着,露出温柔的眼眸和饱满的额头。

“母后”

“你来啦,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放下疲惫酸软的手腕,心软的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进来,仿佛从外面疯玩惹祸回家后,傻傻的寻求母亲怀抱的力量的宝贝。

那双布满茧子的双轻轻的抚摸着云兮的手,然后在一旁的隔间里拿出几粒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云兮的手心里。

“兮儿,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不见谢玉呢?”

“母亲”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头受尽委屈,回家后遇到可以撑腰的人,再强大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里的脆弱。

“母亲,我…我想祖父了”

“害,我可怜的孩子”

周姚轻轻的拍打着云兮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擦掉女子眼角的泪水。

“你祖父那么宠溺你,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哭鼻子,嗯?”

周姚的无奈的哑着嗓子,温柔的安抚着对方。

先皇算是她的半个父亲,当年父亲辅佐先皇开创盛世,她在军营中长大,她的琴棋书画是先皇所授……

先皇一身黑色盔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身正气,她经常被这伟岸英雄气概吸引住视线,内心一点点沉沦,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怪太后做法,虽是过分,可却有此事。

是她不要脸面的蛊惑先皇沉沦,那一夜虽然荒唐,可她却不曾后悔。

这也是先皇为什么喜欢云兮的原因,至于周羽,如此软弱无能,只配得上自己,更不配成为先皇的孩子,先皇那么一个雄伟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一个污点。

而她生的孩子,虽为女子,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这才是先皇的孩子。

至于太后,算是给她孩子一个练手的把戏吧,不然,生活可太无趣了。

“母亲,若是燕国开仗,我们手里没有另一半的虎符可怎么办?您说,太后手里会不会有?”

云兮担忧的看向母后。

“不会的孩子,她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另一半虎符的”

“为什…”

“好了,不说了,燕国侍臣还有两日,你安排妥当了吗”

云兮虽然疑惑着母后为什么这么确定太后没有虎符,甚至不着急燕国开仗,众多疑惑,在看向母后坚定的眼神后,乖乖的把话语吞下,没有继续询问。

“回母后,安排好了,女儿当天会在城门迎接”

“不必,宫门即可”

“是”

疑惑着众多问题,云兮眉宇愁死的走出乾清宫,顺着宫道,打道回宫。

她要回去处理一下出宫消息泄漏的情况,顺便看一下药谷楼的人。

云兮忍不住的用力摩擦指尖,心情烦闷躁动。

“秀珠,去把谢良叫来,记着,要活的”

虽然疑惑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乖乖顺从听话的去做。

等到谢良刚打开门,迎接的不是云兮的审问,而是甩出的茶杯。

茶杯重重的被主人猛得摔向门口,狠狠的砸到谢良的额角,随即又是不留情面的一巴掌,力度狠劲,谢玉被甩向了一侧,脸上鲜明的红色巴掌印。

谢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向主子,却被隐藏的暗卫反捆抓住,双手双脚被捆了起来。只能脸角朝下的,仰头看向主子,下颌被重重的摩擦在地面上。

秀珠震惊且担忧的看向公主,眼神在谢良和公主身上来回切换。

“主子,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后逼奴才的,她…拿秀珠的命…威胁的奴才…主子…奴才不敢了……奴才…奴…才,真的…不敢了!主子…奴才愿做牛做马,主子”

谢良丝毫不顾及下颌角的血迹,摸爬滚打的费劲挪动,盼望能得到主人的宽容。

他真的是罪该万死,他想着主子有谢玉和月七等人守卫,自己派去的那些人,肯定是有去无回,最多是受惊一场,万万没想到谢玉受伤,锯断双腿。

他真的没想过,没想过,那把剑上有毒,他没有派人用毒。

他被那个老女人算计了。

他再也没法给秀珠一个交代了。

云兮并不理谢良的哀嚎,伸手拔出暗卫腰侧的剑,甩到秀珠的脚旁。

“秀珠,你来决定吧”

立在一旁的秀珠,早已被谢良的话语所震惊,他怎么敢!是怎么敢!伤害她用命保护的人!

怎么敢伤害她放在心尖上的公主!

他答应过啊,承诺再也不听太后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秀珠蹲下身子,微微颤颤的拿起剑柄,对于没有练武的人,剑很重,一只手拿不稳,只有两只手才勉强拿起。

拿起剑柄,眼含泪水的看向谢良,眼眸中一分爱怜,二分不敢置信,三分痛苦,四分愤怒,随即当机立断,用摧枯拉朽般的力气狠狠斩向一侧。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公主。

随着头颅滚落在地,鲜血迸溅一身,冰凉的血液溶于温热的眼珠,晕染一片片红海,秀珠整个人瞬间被痛恨淹没,昏厥过去。

“快请御医”

站在上头的云兮,上前一步接住女子倒下的柔软身躯,着急的向暗卫吩咐。

秀珠,你别怪我狠心,本宫不能留别人的爪子在自己身边。

即使他帮本宫已经把孩子处理了,本宫也不能手软,那是对自己心狠。

更不允许本宫的人受伤。

触碰到秀珠冰凉的额头,云兮轻轻的靠着脸颊贴上去,在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希望这样能安慰对方。

派人照顾好秀珠,云兮转身一头栽进繁忙的后宫琐事中。

却不曾想,燕国侍臣的当天出了意外。

迎接晚宴上,杯光交错中,云兮喝了好几盏梅子酒,意识微微模糊,细腻的指尖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劲。

“主子,不好了,刚刚徐阁老好像往太后娘娘那儿去了”

“嗯?”云兮好笑着听着,慵懒的睁开眼眸,扭身向另一人吩咐道。

“去查查”

随着暗处人影离去,云兮心情舒畅的一杯接着一杯。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低声耳语呢喃。

人员已经到位,好戏马上开场。

云兮放下酒杯,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左摇右晃的起身,声音沙哑的开口喊道。

“侍臣不常来宫,本宫可有荣幸带各位逛逛?”

“臣不胜荣幸”

为首一男子恭敬回答道。

云兮带着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向一旁,低头吩咐几人。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尖叫。

“嗯?发生何事了?”云兮眼含不解的故意说道,沙哑的声线里交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兮这边还未反应,燕国侍臣却大步上前。

“去看看”

“是”

云兮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慈宁宫。

真是刺激,这太后的鸳鸯肚兜还挂在徐阁老的裤带上。

两人衣衫不整,两侧杂乱的痕迹,歪斜的床铺,无一不昭示着大家此刻发生了什么。

“来人,将两人带走,按宫规,押入东厂”

摇晃的扇子,吹散周围的霏靡气息,也遮挡着云兮嘴角的弧度。

一夜过后。

无人敢谈论此事,连平常躁动不安的学生也此刻安静下来。

“主子,谢大人和月大人回来了”

“你派人悄悄的撬开徐忠的嘴,不要告诉谢玉”

云兮心中想起母后那日的言语,那么肯定的语气让她心里忍不住猜忌几分。

“是”

“快去办,本宫要尽早知道”

“是”

吩咐好手下人,云兮开始仔细琢磨母后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母后在隐瞒一些事情。

“主子”

谢玉恭敬的向云兮请安。

谢玉昨日便回到宫里,让药谷楼的做了手术,没想到效果的出奇好。

而去他有四日未见主人,心里头甚是想念,想念主人的味道,想念主人的气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主子。

“腿好了?”

处理完一天事务的云兮,毫无头绪的想着母后的话语,烦躁的回到屋子,正想着去看谢玉,没曾想,他倒是先来一步。

看着正常走路的谢玉,云兮真是不由得感叹药谷楼的厉害。

“嗯,好了”

谢玉今天很是开心,这几日痛苦的修养生骨换腿,直到正常行走,没有特别异常,他觉得都值了。

往后,他也可以守夜,处理主子的事情了。

谢玉兴奋的想要向主子展示他的腿,来展示他可以被使用的能力。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帐也该算算了”

不听话的非要跑出来挡剑,已经说好了,本宫会有准备,正想着拉一旁男子来挡剑,他到好,不让来,非得来。

不听话得教训,看他还敢不敢。

“过来”

谢玉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但深处的情绪里还参杂着兴奋与愉悦。

主子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又疼又累,,像喝了一杯令人陶醉的美酒,迷醉在柔软的怀抱里。

感受着对方的真实与深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忘记了时间,只有感受彼此的存在,他们的灵魂在这个怀抱中深深的交融在一起,身体紧紧贴合,就像两块赤热的石头在烈日下摩擦,燃烧猛烈的火花。

仿佛感觉过去世纪般长久,云兮伸手把谢玉从怀里扯出来,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吻轻轻落在对方的额头上,印在对方的胸膛里。

云兮伸手拉住对方,朝屋内走去。

谢玉的屋子不像其他大臣皇宫的装横,墙角上挂着几幅字画,门口摆放几盆花,一张红木雕刻的床,一张堆满信封纸张的书桌,房间朴素整觉。

谢玉的官职不高,但权力不小,云兮心想平常大臣进贡送礼的佳品应该不少,如今一见,可谓是为数不多清正廉洁的臣子。

“他们那些老头子没有送你东西?”

谢玉低眉顺眼的跟从着云兮走进房间,面红耳赤的低头注视着两人交叉相握的手,阮囊羞涩般地说道。

“都放在主子的库里了”

瞧见谢玉的神色,云兮忍不住调侃的说。

“帮本宫添这么厚的嫁妆,谢大人可有郎君人选?”

听清话语里的打趣,谢玉禁不住嘴角一酸,包羞忍耻的呢喃道。

“都没有”

随即又破釜沉舟的试探道。

“我”

“嗯?”云兮美眸含笑,眼神注视着谢玉,仿佛整个世界里只看得见他一人。

看着男人低头不言语,云兮捧起对方的脸颊,瞳孔里倒映着对方娇羞的红晕,温柔的吻向对方,柔软的唇肉触碰到另一份柔软,两者紧密摩擦,揉擦出难舍难分的蜜液。

双唇微微扯开,云兮瞧着男子喘息,低声说道。

“谢大人确实是优秀人选”

谢玉觉得自己全身心的被云兮掌握在手里,仿佛在凶猛的大海里,自己动情忘我的享受着大海的波浪起伏,沉醉在此刻,没有任何隐藏与羞涩,真实又热烈的将一切反应展示给对方。

云兮不想止于唇齿,但这并不是自己宫内,随即一想日子还长慢慢来。

另一边恢复呼吸的谢玉,静静等待着云兮的下一步举动,感受到女子的寂静,谢玉抬头疑惑的看向对方,眼神充斥着为什么停下的不满。

“这不是我的宫殿,没有东西”

云兮好笑的看着对方,她也很无奈。

眼瞅着蠕动的双唇蹦出悦耳的声音,云兮眼神一暗。

“在…床底下…箱子里”

谢玉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他担心会让云兮觉得他放荡不拘,这不是他想要的。

待云兮从床底拿出箱子,看清里面的物品,眼神锋利,抓住谢玉的手伸反折向怀里,厉声说道。

“你给谁准备的”

谢玉低语道。

“奴是你的媵妾,自应要准备这些。”

媵妾?他竟把她想的如此粗俗,她是这么贪声逐色的人吗?

她只碰过谢玉一个人!

还媵妾?他把他自己看着也太低微了。

云兮忍住生气,不爽地回复着。

“媵妾?本宫没有媵妾,本宫只碰过你一个人”

谢玉心中一喜,却又痛心说道。

“您以后会有正君…”

“谁给你说的?”云兮捏起谢玉的下巴,强迫抬起他的头,看向自己。

“您以后会是九五至尊,自然是……唔…唔…”

云兮看着叭叭惹自己生气的小嘴,忍不住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既然知道是九五至尊,怎么连选择都没有了,嗯”

“皇后娘娘会为您选一个合适…的…唔…郎君…”

“你这嘴只会惹我生气,我即身处高位,自是有我决定”

云兮不愿再听这惹自己生气的小嘴叭叭,起身狠狠的堵住,生气的用齿尖研磨柔软的唇肉,惩罚式的用力吮吸。

谢玉觉得自己舌头发麻,呼吸困难,只能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不使自己掉下去。

透过黑色的纱布,云兮准确的拿捏谢玉胸前的柔软,手指尖把玩,另一只胳膊感受着谢玉腰间越来越软,翻身直接抱起朝床边走去。

将谢玉扔上床,云兮不急着解开谢玉的腰封,她拿起箱子看着里面的物品,抽出几个自己熟悉的物品,转身朝谢玉走去。

谢玉脸红耳热的看着云兮选好东西朝自己走来,忐忑的心里怀揣着一丝欣喜,乖乖的张开双腿,让云兮毫无阻隔的方便进入。

“乖乖,看看?”

云兮用指尖提溜起物品,一串晶莹剔透的白玉磨出一个个相同大小的串珠,用红绳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长链。

一个皮质项圈,中间挂着一条细细的长链。

一个白玉玉势,中间有一个细长贯穿的孔,两侧有两条丝质长绳。

谢玉羞涩的撇了一眼,又急忙转向别处。

通红的耳尖,红晕的后颈,云兮忍不住俯身亲吻红晕的边缘,顺着边缘缓缓向上,伸出舌头挑弄着耳垂,一只手伸向下面,指尖翻转解开腰封,用力的扯出,扔在地上。

一层层的衣衫随着腰封的脱落被一层层剥开,只至露出里层的柔软。

云兮有耐心的顺着腰际向上打圈,感受着手下身躯的颤抖,手底的温度越来越烫。

“嗯…啊…哈…”

用力抓住胸前的嫩肉,揉捏按摩,胸前的红点在指间摩擦,逐渐肿大僵硬,让人无法忽视存在。

谢玉忍不住挺身将胸前送到女子手中,想让她用力揉捏,可云兮好似发现了别的乐趣,迟迟不碰,引得谢玉抓住云兮的手朝胸前伸去,可云兮偏不让他得力,就是不碰。

“主子,…呜呜…你碰一碰…碰一碰…好不好”

话语落下,云兮听着谢玉的哀求,这才施施然的动手,红豆早已肿胀不堪,只等人采摘品尝,云兮直起身来,低头咬住。

“嗯…哈”

谢玉忍不住猛得一颤,仿佛得到久违的温暖,失身的躺在床旁,无力的感受着刺激的到来。

云兮一会儿慢慢的舔舐,一会儿用齿尖摩擦,一会儿用舌尖挑逗,一会儿用力吸湿。另一只手在胸前另一侧揉捏。

抬起腿在谢玉两腿间摩擦,不时的轻轻一顶,又慢慢的撞击。

谢玉感受着上身的肿胀,下身的刺激忍不住双腿夹紧,想要兜住躯体分泌的液体。

他强忍羞涩,双腿盘在云兮的腰间,自己扭动着双腿,用云兮的腰佩摩擦着下体的敏感。

感受着自己腰佩发出的声音,云兮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湿润一片,她褪下衣服,自己系上玉势,先用指尖在切断的圆鼓鼓的肉上揉捏,指尖微微扣下还保存的根部,许久未碰的脆弱部位被人猛得一碰,谢玉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啊…啊哈”

待圆孔流出的汁水越来越多,孔径也逐渐变大,可还是不够大,玉势的尖尖都无法吞下,云兮只得耐心的围绕着孔径打圈,让谢玉的身体逐渐放松,伸长手指,不时的戳向孔里,感受着细嫩炽热的肠壁不时的舔舐着指尖,然后缓缓吞下,再吐出。

云兮加快手里的动作,剩下的指尖也不时的探向圆孔,指尖上残留的白色晶液,帮助手指进出,增加圆孔的孔径,一根手指的宽度已经不够满足下面的小嘴,它还想吞下的更多,它分泌更多的液体,用力勉强吞下云兮的两个手指。

云兮感受着谢玉的体内炙热,肠壁的紧致,紧紧的吸附着手指。

“主子…嗯…嗯…你摸摸…这里”

察觉到谢玉的意思,云兮俯身亲吻着谢玉上面的小嘴,将零散细碎的呜咽声吞入口中。

下面的小嘴吞吐着云兮的手指,云兮拨弄着谢玉下面的小嘴,用它分泌的液体涂满腰间的玉势,随即挺腰长驱直入。

“嗯…”谢玉感受着小嘴被塞满,忍不住发出满足般的呻吟。

颈肩青筋暴起,从耳根、连脖子、经脊背红下去,直到脚跟。

云兮抚摸着谢玉细腻顺滑的大腿,用力摁住,随即快速进出,待一声高昂叫声后,才抽身离开。

“啊~呼…啊哈…”

云兮拿起一旁的串珠,放在谢玉的嘴里,又拿起一旁的颈圈给谢玉带上。男子黑玉般的头发,散发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皮质的项圈紧紧贴在男子的肌肤上,随着男子的呼吸上下起伏。

云兮抓起链子一扯,谢玉的脖颈被迫前伸,云兮的吻炽热而猛烈,不留一丝空隙。手中的用力,剥夺谢玉仅有的一丝空间,使其无法躲藏退后紧紧相贴,唇齿相依。

床帘间唯一一条丝带被云兮拿来反折谢玉的双腿,使劲绑住,双腿被迫张开到最大,从云兮的角度一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谢玉下面欲求不满的小嘴诱惑的张开。

“乖乖,你真美”云兮瞧着眼底的美色,忍不住感叹道。

被唇舌温暖的串珠,伴随着晶莹的光泽,一粒一粒的被下面的小嘴吞下,直至最后一颗,小嘴仿佛吃撑般的,无力吃下最后一个,只能悬挂在外面。

云兮伸出腿放在谢玉双腿之间,双手抓住谢玉的脚踝,深深的俯身亲吻谢玉胸前的红豆。

“唔…好深…太…嗯…太深了”

谢玉感觉全身被塞得满满的,下面涨涨的,他快兜不住了,一圈圈激烈的快感刺激着谢玉的脑海,让他忍不住下腹用力,感受着云兮齿舌快速挑逗着自己胸前的红豆,他终于撑不住的下腹一禁,一阵阵激流的液体裹挟着串珠奔涌而出。

“哈…”

云兮扯出液体里的串珠,串联的红绳潮湿的黏腻在一起,云兮扯下绑腿的丝带裹住谢玉的双眼,自己用力翻身,使谢玉跪爬在床头,自己扯住谢玉项圈的锁链,另一只手抓住谢玉的脚踝,俯身对准下面的小嘴挺身而入,又是一阵云雨。

谢玉觉得自己快被撞散架了,肩膀无力的撑在床上,坚硬的木床隔着床垫摩擦着他的膝盖,后面小嘴的快感顺着他的脊背刺激着大脑,他感觉自己就像盛开的花朵,张开花瓣,露出丰富的花粉,被前来开采的蜂蜜一点点吞噬,一滴也不剩下。

“嗯…”随着最后一次的进攻,谢玉撑不住的趴在腿上,身体无力的连指尖也无法抬起,全身酸麻,膝盖刺痛,身体餍足又疲惫,尤其是下面的小嘴肿胀酸麻,潮湿粘腻。

云兮清洗好自己和谢玉,看着谢玉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色,翻卷浓密的睫毛挂着闪闪的泪珠,沉睡时,眼睑处留下扇形阴影。

伸手解开脖颈上的项圈,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圈红色印迹,勾引着云兮刚刚平复躁动的心思。

眼不见心为净,若是再折腾,怕是谢玉

“主子,还有一事,监视李玉海的探子回来说,武将吴星经常出入李府,常常是一早到,傍晚才离去。”

“本宫知道了,继续看着”

“是”

淡蓝色的琉璃瓦屋顶,清新典雅的宫殿,洁白的玉石栏杆,沿着精工细琢的青石基台,向深处延伸。殿内瑰丽的红墙黄瓦,光辉夺目,白石块铺地,草坪花木罗列,有一座十米高的白玉青龙赫然矗立于殿内。

屋里红砖铺地,身旁数十余丫鬟太监打扫清理,摇曳拖地的白纱细纺,对称分布的红木雕龙木椅,女子规矩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拿起一旁的折子,沉稳的看着。

“皇后娘娘,殿下来了”

“嗯”

听到云兮来了,女子放下手中的奏章,转身吩咐一旁的太监,让他准备好兮儿喜欢的吃食和茶水,然后耐心的等待着。

堆积的折子,处理不完的朝政,难以平衡的权力,自己身份的不匹配等等,女子烦躁的揉了揉眉头,身后的太监有眼力的赶忙靠近,奉上一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

一口茶还未咽下,身体忍不住咳嗽呕吐起来。

明黄透亮的菊花夹杂着几丝血水,漂浮在水中,手心的茶杯无力的摔碎在地上。

身后的太监紧张的颤抖着双手,彷徨失措往殿里跑去,让师傅赶忙来。

隔间里的总管太监远远的看见小太监慌张的乱跑,一瞬间知道娘娘那里估摸着是出事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往殿内跑去。

黄顺刚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歪倒的主子,颤抖着身子,难耐的干咳着,剧烈连续的咳嗽,缺氧的濒临感让她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椅手,艰难的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咳嗽。

黄顺赶忙抽出怀内的帕子,温柔的擦净主子嘴角的血丝,跑向梳妆台,拿起盒子的药,喂向主子,看着主子慢慢的恢复过来,他心疼地忍不住开口,“主子,药不多,可要去见皇上?”

周姚强忍不适,强撑着身子,撑起精神,吩咐着:“把地上收拾了,一会兮儿就来了,不能让她看着。”

“主子”黄顺心疼又痛苦的提醒着。

“去办。周羽越想要掌控本宫,本宫越不能随他的愿!”

周姚强忍着难受,喊来一旁的丫鬟,让丫鬟扶着自己,朝梳妆台走去,透过幽黄的镜子,看着自己额间的汗水,虚弱的唇色。

她想要拿起一旁的帕子,可剧烈颤抖的双手根本不同意。

“给本宫重新画一下”

她不能让兮儿看出来,她可怜的孩子,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守护她的兮儿了。她决不能轻易倒下。她的兮儿,为娘一定会护着你成长。

地上红色的血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周姚终究是自弃虚弱的无力一笑。

她的儿一定要快快长大吧,为娘…怕是想护也没机会护住了。

黄顺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听着身下太监的回复,贴心的轻声提醒道。

“娘娘,使臣在宫门口遇到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说有要事商榷,两行人往宫外驿站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是不来了,娘娘闭上眼,歇会吧,睡会儿。奴才给您点上您最喜欢的沉香。”

“也好”

“酉时一定要喊醒本宫,本宫要去见人。对了,把兮儿身后不老实的人打点一番,若是理由反抗干扰着,直接斩杀”

“是”

看来主子也要准备动手了。

走向高高矗立的宫殿,坐在呼风唤雨的黄金座椅,这一路注定不太平,不安稳。

鲜红的血编织成网,妁白细碎的白骨点缀于此,角斗场的主角注定要你死我活。

太阳渐渐隐藏在月亮身后,朵朵白云细数将太阳的光芒隐匿起来。

云兮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很快,她和张云没什么好交代的。

既然事情已经清晰,没必要多费口舌去撕扯最后的遮挡。

燕怀的身份很好确认,一双蓝色的双瞳虽让他异于常人,却格外显眼。

简单交代事情后,云兮心情舒畅留出空间,让张云与燕怀两人交谈,至于交谈什么,云兮不担心,或者说早晚会知道。

刚到宫门口,云兮被小晓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准备往母亲那里走去,不曾想见到了谢玉领着李玉海一行文官向同一方向走去。

两行人互朝对方走去,两条线交织在一点。

李玉海不复原先徐忠在时的谦卑,故作姿态的行了一个极为不规范的礼。

云兮见状倒也没有说什么,如今李氏一家独大,文官里绝大都是他的人。

其实之前徐忠在时,云兮虽一时无法处理二人,却也可以周旋于其中,一时间分不出是谁占据上风。可如今不同,徐忠这块破碎的肥肉,大多都跑到了李家的嘴里。

一时间,棋局反转。

云兮突然有些怀念徐忠在的时候了,看来登顶巅峰的路上,她还有很多要学,至少平衡盘旋的能力她还没有学的很好。

她不顾李玉海骄纵的眼神,友好的向谢玉身后其他的官员打招呼。

谢玉烦躁的瞥了一眼李玉海,他没想到李玉海气盛大到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也是,他前两天还听到,李玉海在朝廷上大声斥责,批评下级官员。

想着皇后娘娘紧急召见,怕是有要事要是,谢玉轻生说道。

“殿下,奴才先带着大人们过去了”

“去吧”

“是”

身后的官员,眼神互相交织,有些人是第一次见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常听身旁人说起这位公主的手段,如今一见,倒有些名不副其实了,怕是谣言居多,不足为惧。

有些人自然是从小见证公主殿下的成长,对这位公主的手段褒贬不一,只是眼尖看这场景,心思忍不住活络起来。

看着一行人离去,云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小晓看到,贴心的问道。“殿下要不要回去歇歇?想来娘娘现在怕也没时间,不如歇会后再来。”

云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秋风瑟瑟的吹着,云兮忍不住回想起后宫的父亲。

母亲现在和大臣们商议,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见她。

她有些好奇,父亲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亦或者说,父亲又在这场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迈过泛黄的落叶,抬脚一步步往深宫里走去,戏曲声渐渐地向远处延伸。

刚到门口,守门的太监眼尖的赶忙请安。

“拜见殿下”

“起来吧,皇上可在?”

云兮漫不经心的看着眼下男子骨碌碌转的眼神,心里有了几分打量,眼神往一侧一瞥。

得到主子意思的小晓开口说道。

“殿下许久未见皇上了,想念的很,不用麻烦公公禀告。”

“哎是是是是,姑姑说的是。殿下您请。”

跪着的太监恭敬的低伏着腰,谄媚的笑着,不动神色的朝一旁点了点手指。

小晓扶着云兮穿过假山,看到了台子上正在唱戏的戏子,皇上微微颤颤的躺在摇椅上,如今只是刚入秋,却已盖上了冬日的毛毯,清风吹起男子的鬓发,丝丝白发夹杂其中,在一众乌黑青发中格外显眼。

云兮看着这一幕,慢慢的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柳树下,内心深处产生一种难耐的哀叹。

周羽捧着手中的茶杯,不时的喝上一口,因着这几日头痛难耐,便让太监用发箍只轻轻固发。

没有了发冠的遮挡与稳固,耳鬓的发丝不堪地散落在一旁。

一杯热茶很快喝完,身旁候着的太监体贴的接过杯子,再倒茶散着热气,以防自己主子喝的太烫。

听着悦耳的戏曲,看着台子上戏子的表演,周羽放松的仰躺在摇椅上,不时的微微摇晃着,木制的摇椅不时的嗝叽向着。

候着的太监不只是看了哪儿,得到了什么指示,仓促的看向柳树旁,仿佛是无意识看到般的,演技捉略地赶忙跪下请安。

请安的声音不仅唤醒了一旁沉迷于戏曲中的周羽,也惊醒了众人。

“拜见殿下”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小晓体贴的扶起散落的柳树条,以防碰到殿下的发髻与发冠。

云兮不动神色的看着这一幕,所剩不多的依存随风消散。

鞋子走过石地上,云兮抬眸眼神扫向一众跪拜的人,腰身挺起,停在摇椅旁,规规矩矩的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周羽直起身子,跪着的太监赶忙搀扶着周羽,许是多年的纵欲多度,亦或者是多年的踌躇满志,但都不重要了,骨瘦如柴的身子勉强撑得起冬日的着装,但眼下厚重的眼袋和苍白的嘴角,摧枯拉朽之势罢了。

“起来吧”

云兮无视掉伸出的手,自顾自的起身,无视掉皇帝释放的善意,冷清的坐在一旁。

没有感受到温度的周羽没有继续说什么,自己坐在云兮对面,依旧和气的说道。

“近日可忙?可有不开心之事?”

周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俏丽的容貌与身影,内心充满愧疚与无奈。

他自己岂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想有所一番作为,诸事也照着计划铺开,只是他来不及目睹拉网了。

当年父皇惨死,他不是不知道,朝堂之争岂非小事,勾结外患,企图分离朝政,妄想取而代之。本想大刀阔斧一番,不曾想后宫生乱,让他如今幽禁于此,想着暗波逐流的推动计划的实施,自己坐山观虎斗,却不曾想棋子反杀,成如今局面。

云兮是朕的女儿,聪明才智不在话下,就让为父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费朕多年心血。

往前走孩子,别回头。

云兮不清楚眼前男子的心思,应付到。

“尚可。”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云兮对父亲有一种难耐的矛盾,她寄希望于渺小的父爱,却难以接受父亲的漠视与敌对。

她不满父亲言辞与行为,内心却难以控制的渴望知道原因。

当她日益渐长,她也曾一瞬间理解过父亲,仅一瞬间,便被自己深刻的下意识的反驳。

云兮冰冷的眼神逐渐回暖,自我欺骗式的低喃道。

“如今你也回我说这些了”

周羽听不到云兮的声音,慈爱的看着对方,突然想起什么的,朝一旁太监吩咐道。

“你把朕桌子上的白玉镯拿来”

“是”

到底是亲生的,血浓于水,周羽岂会不懂云兮的拧巴,但他不会干涉,他更希望兮儿知道一切后,可以完完全全的恨我和周姚。

这个位子太冷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注定是一个人的巅峰,注定要多个夜晚难熬。

“与其楼塌不如一并如归”

“诸事非一家独大方可解决,唯平衡二字最为稳妥”

“但…”

“如今李家独大,众人皆依附于此,可不代表心面一体,若是有其他一丝机会,定会万人前扑,如何释放,放什么,哪些可以,哪些不行,谁最为合适。很多是难以掌握甚至控制的,唯有了解深入,加以周旋,方可安稳。”

“至于朕为何知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周羽拿起镯子,细细的抚摸着,怀念的说着。“这是先皇赠予的玉,我自己打磨的,倾注了我诸多心血,如今是你的了。”

白玉细碎的光芒让云兮有些难以招架,她不明白父亲是所谓何意,她有一种莫名的害怕,仿佛天地万间只有她一人,冷暖自知。

眼眶逐渐湿润,云兮强忍着泪水,哑着声音说道。

“那父亲呢?”

父亲也不知道,可能是多年太累了,如今只想轻松些。周羽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鬓角。

云兮低下身子,乖乖的伸头过去,感受着久违的父爱,那种如阳光般的温暖渐渐冷却。

“父亲自有打算,你且稳稳接住罢了”

“好了,回去吧”

周羽望着女儿离去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冷,一旁贴心的太监宁德伏下身子准备听后差遣。

“今夜有人造访,去,备壶好茶迎故人归”

“是”

“回屋”

宁德吩咐给一旁的下人,自己扶着主子朝屋里走去,眼睛咕噜一转,轻声问道。

“主子,自从鹂妃的胎没保住,变的疯疯癫癫的。李玉海前些日子朝奴才打听,是否将其妹妹送进宫来?”

“送,咳咳”

周羽难耐的喘了口粗气,疲倦的做了下来,任由宁德给他披上毛毯。

周羽接过身旁的水,喝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

“他李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宁德附和的说道。

“如今朝堂上李玉海为阁老,身下一众拥护的官员,若是有一皇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未尝不可,倒时便是他李家的了。”

宁德知道自己说了胆大的话,胆怯的朝一旁看了一眼”

“你能看到,自然兮儿也可以看到,她更心里清楚。”

“那您打算怎么办”

宁德结果周羽的茶杯放在一旁,倒起茶水,在一旁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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