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莉是被痛醒的,右臂明明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能够感到疼痛这件事被那群庸医归结为心理问题,除了会让人上瘾的止疼药他们再没有任何有效的处方,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求她每月至少去康复中心复诊一次,她才不要浪费时间去接受那些医护人员同情的洗礼,在她被幻觉和疼痛困扰的时候他们束手无策,所以她决定自己处理,大量的酒精和性就是她解决问题的方式。
找上尤莱亚是个意外,退伍后她不再是他的管理者,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和他的联系。两个月前她来下城区招妓,性交易是法律的灰色地带,这里的暗娼像是一年四季都会繁殖的老鼠那样密集,阴差阳错的巧合让他们再次相遇,她从几个种族主义狂热派那里救下他,被她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揍断了尤莱亚三根肋骨。
新建立的第三共和国没有二等公民,在法律上他们是平等的,但就连警察都会对这种有针对性的种族暴力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照他们那边的说法,战时国家死亡了大量青壮年,现在的警局人手不足管不了那么多麻烦。
总之她帮了他的忙,在了解到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暗娼之后,阿什莉成为了他的固定客人。他们的交易大多在后半夜,不会太区分工作日和双休,阿什莉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他,和人打架失去新工作,幻肢痛导致失眠,又或许只是在死去战友的忌日,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尤莱亚总是让她感到轻松,说是轻松也许并不恰当,不过和他在一起噩梦和尖叫确实少了许多,大约是因为尤莱亚本身就是那些噩梦的延伸。他们互相认识、彼此了解,不用多余的交流就能完成交易。社会的道德要求Alpha该对Omega温柔体贴,可对尤莱亚却完全没有必要,他缺乏信息素没有足够的性吸引力,他性格内向低调很少会在被操时有精力演戏,何况他是个雅利安人,他的同族侵略她的国家,杀死她的亲人和朋友,他们除了刽子手就是杀人魔,他本人虽然没有犯下战争罪,但尤莱亚是他们的同类。
没人性的金发猪猡不值得任何善意和同情,作为泄欲的对象没人比他更合适。
阿什莉从床上坐起,她不是第一次在尤莱亚破烂狭小的出租屋里过夜,他倒不是什么人都敢带回住所,但对象是她的话,能够省下去廉价宾馆开房的钱两人都乐意为之。尤莱亚听从了她的建议,将出租屋换到了教区,房租的价格确实比新兴工业区贵,但至少这一带没发生过针对雅利安人的报复性凶杀案。
房间很小,采光很糟,冬季也没有供暖,但是距离礼拜堂很近,甚至隐约能听见晨祷的圣乐,真是太讽刺了,他们距离清净之地如此近,却在暗地里媾和,将圣经上该被谴责的事做了个遍。她看见了他绯红的眼尾有干涸的泪痕,红肿的穴口和黏着精斑的腿根提醒着阿什莉,她昨夜曾多么粗暴的对待他,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悲惨的Omega。
他活该,阿什莉飞快别开视线,雅利安人都活该,她总在心底重复这句话,并且努力将尤莱亚的脸和记忆力中那些用枪托打碎米德力叔叔脑袋的恶魔们重叠在一起,这样她就感觉好多了。
教堂的钟声传来,阿什莉知道自己上班又迟到了,她的出勤率严重不足,在被开除的边缘反复横跳。但现在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不喜欢邮政局信封黏胶的气味,她接受那份工作,只是为了让退伍军人办事处的职员不要再骚扰她,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私生活,她们过分的关心让阿什莉觉得自己失去的不止是一条胳膊。
好奇怪啊,战时她无时无刻不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可真正结束之后阿什莉竟然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了起来,在那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子弹穿过脑袋的日子里,她反而没时间悲伤,感受不到多余的烦恼。
她该因为这念头下地狱!阿什莉自嘲的笑起来,她怎么敢这么想,和平来之不易,无数同胞的牺牲就是为了换来此时此刻。不过就算不是这个念头,她也早迟会下地狱不是吗?毕竟她杀的人多到自己都记不清了,她的手染满鲜血,现在做梦还能梦见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战场亡魂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什莉不太清楚时至今日自己是否真的还有信仰,只是现在的她找不到能够支撑生活的信念和理由,如果真的存在上帝的话……算了,与其祈祷那些缥缈不定的启示,倒不如希望这条该死的手臂不要再痛了。
只有一条手臂能动真的十分不便,何况在身体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之前阿什莉惯用右手,僵硬的机械关节没法顺利弯曲,宿醉让她的左手发抖,只不过是将义肢穿过袖口这种简单的动作都让她为难。
“需要帮忙吗?”床上的尤莱亚突然开口,阿什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看着她,蓝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同情的神色。
“我……”如果拒绝,只会让她在他面前显露更多窘态而已,阿什莉的脑袋现在是清醒的:“过来,帮我把袖子拉直,我得把这玩意穿进去。”说着她用左手掂了掂义肢,出故障的机械关节发出奇怪的响声。
尤莱亚他给自己上身披上外套,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因为冷,然后他挪到阿什莉身边按照她说的去做:“你该去检修一下这个,它完全没法使用了。”他轻声开口,义肢冰冷的触感让他在刚碰到时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