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孩子针对无法理解的成年人的世界所做出的妥协。事实上,直到立香大学毕业,她拿到的东西从来都是双份,甚至出于补偿心理还得到更多。只是这个时候一切都有点完了,过于迟来的觉知反而让她越发苛责起不信任父母的自己,而早就成型的行事方式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改变。
不安全以外又多了过高的道德批判,她对自己一向要求过高而不知宽恕。
立香勉强脱下衣服,颤抖着手把它们迭一迭,弄成不必要的整洁形状。强迫行为,她想,在左手手腕上留下一条划痕。
然后她打开浴缸的水阀,把全身浸到温热的水里,想要缓解不自觉的僵硬和发抖。她抱着膝盖半躺进去,感受着液体带来的轻盈浮力和温度。酒店的浴室天花板很陌生,她盯着每一块瓷砖的缝隙看,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
库丘林刷卡进门,直接打开浴室的门,发现藤丸果然像一只小鸭子一样缩在浴缸里。他余光瞥到梳妆凳上像是机器测量过一样的衣物,对她的状态大概有数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他也脱下衣服丢到边上,蹲到了藤丸侧面,“你希望我留在这里陪你还是和你一起?”
“你在用诱导性提问,我听得出来。”她过了很久才回答这个狡猾的问题,并为这短短一句回答感到疲惫。“你想现在做吗?”她说,“我很快就收拾好,你可以在外面等我。”
“嗨,亲爱的,我又不是随时发情的野狗,对着这么可怜的脸也能硬。”库跨进浴缸,把水挤出去不少,因为想尽量贴近她,他的体格稍微有些折腾不开,最后只好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贴在墙上,“你看上去不想聊天,我来陪陪你,好吗?”
立香垂着眼睛看自己露出水面的膝盖,他就好像从这无动无衷里面得到了鼓励,慢慢挤到了她边上。“嘘……”他小声发出哄孩子的声音,把立香结结实实地抱紧了。
他们这么抱了有一会儿,立香一边从男性结实的身体中汲取热量和支持,一边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糟糕。
“好了,库酱,水凉了,我们出去吧。”她说,飞快而熟练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快乐的笑,“谢谢你,我现在已经好了。”
她从有些温的水里站起来,感觉浴室里的空气冷的有点不正常,连忙伸出手去够架子上的浴巾。哗啦一声,库丘林也离开了不再温暖的避风港,但是动作要激烈得多,他站在残水里把立香抱回怀里,残留的水在两个人身体中间回暖。
“你撒谎我也看得出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