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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茫茫天涯何处家从此生死两相隔(1 / 1)

十、茫茫天涯何处家从此生si两相隔

隔日清早,杨子瑗竟前往东梅山四人所居的客栈,守在附近徘徊。

依旧是带着那黑se面纱,全身穿着乌黑,虽是显眼却没有人愿意多看他几秒。

龙炎出来买早餐时正好看见了他,打招呼也不对、问话也不对,想不到杨子瑗看到他竟主动前去搭话。

「在下杨子瑗,有事情找你身边的一位公子。」

龙炎知道他说的是落雪,没有直接回覆他,反问:「找师兄有何事?」

杨子瑗答:「我们家主子找他。」

依这句话,龙炎想起了当时在与旁人问话时问出来的那句--那是杨子瑗,谢家的忠狗。也就是说,找落雪的人姓谢。

此外,好像还有其他姓「谢」的人,只是龙炎一时想不起来。

「那好,我去请他出来。」龙炎还斜眼提防着杨子瑗,深怕他会有甚麽不安好心的举动,但听到龙炎要把落雪叫出来後他也只是点点头道个谢,站在原地没做甚麽。

龙炎刚回房,看到其余四人个个平躺在地上。青凌一见龙炎两手空空回来,不悦道:「早餐呢?」

龙炎没理他,直接拎了落雪就走,落雪一路被拖出房间。

「你g麻?」落雪问的同时也挣脱了龙炎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落雪以为龙炎只是想多拉一个人下水去买早餐,毕竟当时龙炎可是被其他几个人给设计,心不甘情不愿被赶去买早餐的。

龙炎道:「还记得杨子瑗吗?他找你。」

「杨子瑗?」落雪想不起来,他当时完全没将心思放在那人身上。

龙炎朝着门口一指,落雪才想起这个人。杨子瑗自刚才一直笔直的站在同个地方,好像动也没动过。

杨子瑗见落雪终於出来了,弯腰作揖,道了声:「幸会。」

落雪有点不知所措,按照以前在东梅山上练习时的姿势也向他作了个揖,将自己的慌乱掩饰的非常好。

杨子瑗道:「我家主子在玄天门偏殿候着您,有重大事情需商谈,不知公子可否随我?」

落雪心里满满的莫名其妙未写在脸上,但龙炎却是感受的出来落雪的紧张,任他抓住自己的衣袖,示意要他随行。

杨子瑗瞥了这行为一眼,道:「无妨。」意思是让龙炎跟着也没关系。

他们三人进入到了玄天门,步伐悠哉,落雪故意和杨子瑗拉开了三步左右,本想与龙炎私下交谈几句,但杨子愿偶尔投s过来的眼神让他根本不敢妄自开口。

「就是这了。」

他们停在一个院子里的门前,待杨子瑗向里头报备了之後才打开那两扇门。偏殿空间宽广,後面摆着个刺着花绣的大屏风,两边是摆着整整齐齐的兰花盆栽,隐隐约约在木头香里透着花馨,是个让人马上就能放松身心的地方。

屏风前面有个石桌,石桌後坐着一位nvx,看见门被打开後便倒了四杯茶。

「小姐,人带来了。」

看来那位正倒着茶的nvx就是杨子瑗口中的「主子」。四周的家仆帮刚进门的三人铺下毡後便一个一个识相的离去,留下石桌旁的四个人。

「我本来还有点怀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了。」那名nv子没头没尾的讲了这麽一句话,弄得坐她对面的落雪一头雾水,倒是龙炎早已经察觉到甚麽了。

那位nv子,长的和落雪十分相像。

青亮的黑发、忧淡的双眉、细长的眼睫,唯一不同的是落雪双瞳里无可取代的蓝,那位nv子除了眼珠是黑se的以外,几乎和落雪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同样一张面容放在nv子的脸上却也显的没那麽出彩了。

「这位是?」

那名nv子见龙炎正盯着自己,注意力便也转移到他身上了。

「他是我儿子。」落雪答道。

龙炎也没忘记,这是当时落雪在客栈时胡乱应付秦越的假关系,实质上就是让人转移焦点的疯言疯语,nv子倒不以为意,眼睁睁看着落雪握起龙炎的手摆到他自己腿上去,一下0一下拍的。

龙炎道:「还没问你找家父有何事呢。」

龙炎演上瘾的同时也没忘记要帮忙问正事,即便他早就猜出了一点东西来也想听nv子把自己的背景亲口说一遍,落雪似乎也没有要主动问的意思,算是两人不知不觉中形成的默契。

nv子却是一笑,说:「想不到我这从未见过的兄长竟是个断袖。」

nv子话一出就让龙炎收回了手,「呸呸呸,谁给你断袖。」落雪也不是没发现nv子提到了「兄长」二字,只是单纯用眼神责怪nv子坏了他好事。

其实落雪之前就猜到了,自己有个妹妹这件事。在御流缘放在思过房里的刀剑情录里头清清楚楚的写着「育有一男一nv」,只是在经历灭门案後落雪实在不太确定这位妹妹是否还活着,但如今也是真相大白。

谢玉馡临si时急急忙忙将自己的长子托给了御流缘,而才刚出生不久的nv儿则被谢家晚一步带走,这麽做的用意只有谢玉馡晓得。

看到自己的亲人坐在自己面前,落雪唯一意外的是自己毫无波动的情绪。

nv子见落雪没有反应有些吃惊,只好由自己来打开话题:「我此番来玄天门是代表谢家,虽不b武但有二件要物需要取回,一是玄天令,二是二锋寒。」

落雪听到nv子要取走二锋寒立刻就起了敌意,直到nv子把话说完。

「取走二锋寒的前提是,兄长已经不在人世。」

龙炎拍了拍落雪的肩膀,道:「这人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二锋寒就不用拱手让人了。」

见龙炎这麽说,nv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是兄长还活着,我便得连人带剑的将他带回谢家。」

本来还未有明显表情的落雪这下才真的动了眉,眼神显带不悦。

「我姓御,不姓谢。」

「我还以为你姓司马呢!」nv子笑得更开心了,不知为何那笑的竟和唐暮决有几分相似,那种没心没肺的笑法。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杨子瑗伸出手按住了nv子的头,嘴里碎念着点东西,像是在安抚nv子的情绪。

「你说你姓御,御甚麽?」杨子瑗问。

「御落雪。」

nv子这才平复好情绪,将手托住下巴看着落雪,「我以为兄长会叫沉鱼呢,小妹谢落雁,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四字说的字字分明,落雪却一点也不领情,甚至想要直接起身就走,但膝盖却被龙炎给按住了。

「师兄真的一点也不好奇?」龙炎问。

好奇那些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事。

「……我姓御,不姓谢。」

旧话一出,谢落雁竟冷笑了起来,瞪大着双眼,接着潸然泪下。

「你一句不姓谢就可以免了所有事情,而我呢?却要背负这十几年来你应该背负的东西!我难道就想姓谢了吗?因为你、因为你!如今谢爷也不在了,你知道那地方怎麽和我说的吗?没带着玄天令和二锋寒回来,我也不必回去了!」

这一哭像是把这几年来的冤屈都哭出来一般,任杨子瑗怎麽哄都没办法,落雪的态度却因此放软了不少,抬头张望着天花板听着谢落雁哭了许久。

「有甚麽我该知道的事情?」

见自己的兄长终於肯主动关心起这些事来,谢落雁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并且向杨子瑗点点头示意由他来向落雪解释。

「谢家自几百年前就是周氏王朝暗地里的刺客组织。」

光这句话就已经十足震撼,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一点怯意与畏惧。

「落雪大人的武功底子确实不差,可若是要将你手中的二锋寒发挥最大效用,那恐怕还是太早了。」

杨子瑗说到这里,像是与谢落雁早已套好似的请她将自己腰间的配剑放在桌上,那把配剑的外型与二锋寒极为相似,不过只能开出一锋。

「记得二锋寒的剑语吗?」杨子瑗问。

「一锋绝,二锋寒,三……这样啊。」

落雪意识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把剑,正是一锋绝。

经过杨子瑗的说明,落雪也能理解为何谢落雁如此急於将二锋寒带回谢家了。刺客自古就是不同於一般江湖人士的存在,哪怕最後彼此都牵扯在一起,脚下的路始终是殊途。

一锋绝、二锋寒,两把谢家的传家之宝,为的就是将独特刺杀技术传承下去,只有这两把剑能将谢家的技术发挥到极致,也只有谢家的技术能衬出这两把剑的价值,它们之间是互相需要的存在。

以前的御流缘也曾经在谢家底下待过,所以不光是他自己,就连教出来的徒弟也少不了谢家暗杀术的影子,只是他们不晓得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落雪才能「稍微」将二锋寒用的顺手。

「不管您认不认谢这个姓,还是请您与我们回去一趟,暗杀术的事情……就照落雪大人的意愿了。」

落雪知道自己对暗杀术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更不用说回去谢家承担这一切会有多艰辛,但不论未来的日子往哪走都是一片迷雾,谁也说不清究竟哪条路更好走。

他看向谢落雁,那眼神分明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拒绝。

如果他不愿走这条路,那就有人会替他走完,而那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妹妹。

血ye是种奇妙的东西,可以将原本素不相识的俩陌生人牵在一起,平白的增添枷锁。

不只是情,连命也是。

外头开始刮起风来,门倏地被打开,一位奴仆就这样冲了进来连忙跪下,口齿不清的说:「杨大人!谢家主!小的刚接到的消息是,叶氏全数处决完毕!」

听到这个消息,龙炎与落雪对视了一眼起身跑出门外,没再多做停留,心里知道大事不妙。

沿路,沿路都是平民百姓的欢呼,拿鞭pa0庆祝的都有。

杂乱,无b的杂乱。那些喧嚣,那些快乐,只显得房间里的哭声更为凄厉。

「放开我、我说放开!」

外面是众人的一片欢呼,里头却是拿着锐器放声大哭的少年。他的手被紧抓着不放,不那麽做的话,只怕少年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有我一人在这苟且偷生,算甚麽!」

他哭的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双膝无力跪下後断断续续的ch0u咽。

罪人之si,民心所望。罪臣之si,朝廷所望。万金化尘土,恶名千年留。

他知道叶家人有多该si,所以他认为自己也该si。

「御青凌。」那声连名带姓使他止住了眼泪。

青凌望着眼前的人,笑得难看,用着那哭花的脸道:「师兄,」他接过眼前那张薄薄的纸,「你早就已经甚麽都知道了吗?」

「嗯。」

擎天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多的是说不完的亏欠。

「所以这阵子才会待我这麽好?」

「嗯。」

青凌苦笑了一声,打开那薄纸,那是一封父亲写给儿子的家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白纸黑字就那麽几行,却把事情说的明明了了。青凌忍着泪水看到了最後,眼里尽是那几字。

“--吾儿青凌,从此与叶家再无瓜葛。”

他知道那是他父亲的笔迹,因为他是看着父亲长大的,而他也晓得这样的字他是再也看不到了。信里话是说的明白,青凌也懂了为何当年他父亲执意要将他托给御流缘且改姓了。

信里明白的指出,要他活着,要他自在的活着。

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这封信在师兄手上?」青凌问。

擎天跪坐在他身前,将这封信的来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落雪、龙炎、燕知秋也在一旁默默听着,只是不敢作声。

那日唐暮决夜闯东梅山,唐暮决b擎天含着毒药丸的同时也将一封信塞进他的衣间里拍了两下,并没有多说甚麽,直到擎天醒过来时他才打开那封信看,也就是在他起身去寻其他人之前。

他再也无法带着偏见去看着自己的小师弟了,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他却花了两年才明白,「错不在他」。

“--为父保你十年无忧无虑,可往後再无叶家护你周全,凌儿,罪不该迁至於你,活下去便是。”

因为他是叶青凌,就必须承担这两年来他对他的冷落,即使他对自家事一无所知。那样天真无邪的官家小少爷快要消失了,或许擎天在这短短的日子里给他的,只是惋惜而已。

纵使叶家手染鲜血,丧尽天良,si不足惜,但那个远在东梅山的孩子,谁能将罪名扣在他身上。

短短三天之内,谁都没了继续b武的兴致。蔺飞雀有来找龙炎一趟,不过见他心不在焉所以约了改日再谈。

经过落雪好一番的规劝,青凌才肯进食,但仍是一句话也不说,对任何人都是那麽冷淡,成天坐着动也不动。

与家人相隔生si的痛或许花一辈子也无法忘怀,龙炎正是明白这点此时才坐在青凌的对面。

「你认为你是谁?」他问。

「叶青凌。」

并非是以家族为傲,他心里所坚持的,不过就是与充斥全身上下的血同进退的决心。

龙炎道:「那我想,还有很多事情你必须去做。」

去弥补那些以si也刷不清的罪孽。

青凌虽不回话,但心里也有了去向,用着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微笑送龙炎走出房门,房门外淡淡的传来一声:「有什麽事情,师兄们在。」

他忘了,除了叶青凌以外他也是御青凌,东梅山也是他的家之一。

在众人的欢呼道贺之下,他叶青凌已经si了,可御青凌活着,他失去了很多,却未失去所有。

他,御青凌,知道已经没有甚麽好迷惘的了,就算是痛也要痛着走完。

这短短十五年来,不愁吃穿不愁用度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为此难过,因为他也从来没有为此感到高兴。

没有一个人能选自己的出身背景,要是能选,他也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富家子弟。不过即使这样表明了,也只会被人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而已。

强颜欢笑,对青凌而言说是擅长也不为过。

「落雪哥哥!还有没有吃的?」青凌轻快的出了房门扑在了落雪身上,落雪见他面有起se急急忙忙的准备了几个馒头,燕知秋也把刚煮好的中药汤端出来。

擎天在一旁,没敢靠近青凌,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要用甚麽心态去面对他。

他以为自己变了,想不到这麽多年过去,却依旧自以为是。

五年前,一间破村子的酒馆里。

「你个臭小子!这麽点儿钱也好意思跟老子要!」一名全身散发酒臭的大汉一脚踹飞了男孩,那男孩擦了擦头上擦伤後的鲜血,上前开口:「您已赊帐许久,还请还钱。」

那名男孩衣衫褴褛,看起来虽是十三、四岁,实际上却才十岁那麽大而已。

那样的对话重复了十几遍,男孩坚定的站起身迎来每一脚,始终没有停止讨钱的话语,一旁的酒馆老板冷眼看待,毕竟是他付的钱请这小男孩跟赊帐的客人讨钱。

其实要是老板亲自出来讨,那些客人也不会不给,无非就是想付点钱看点戏罢了。

「请还……」男孩话未说完,又被踢了一脚,这脚直击腹部,他抱着肚子吐了口鲜血,所有客人都以为男孩会就此善罢甘休,想不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声嘶力竭的大吼:「taade还钱是听不懂吗c!」

那大汉被他彻底惹怒,两人就这麽扭打在一起,令人惊讶的是,那名男孩占上了风。

酒馆老板独自在一旁偷笑,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毕竟那男孩可是从小到大帮他搬酒桶桌椅长大的,一身怪力就此练成。

最後那名大汉被打得不ren形,男孩从他身上搜出钱後把他拖到外面去随意扔了,这附近是破旧的乡下,没有官员会愿意处理这种私下斗殴的小事。

老板给了男孩几铜钱,男孩高高兴兴拿着钱回家去了。

说是家也不太对,那只不过是破巷里几块红砖堆叠起来的洞窟,顶多三个床榻大而已,旁边仅剩的一点空间摆满了生活起居用品,炊具堆得到处都是,这里除了男孩外没有别人。

男孩动手做起了米粥,那米还是刚才回家路上与路边农家买的,看起来也不过一餐的分量,一个人吃就已经不算够了,男孩却翻出了三个碗。

h昏将至,一旁的粥都凉了,男孩却等不到父母回家。

他的母亲平时应是在家里做点简单的编织卖钱,今日正好碰上了村子里的几个人一同到隔壁村买卖的日子,因此晚点回家也算正常,可是他的父亲被雇在稍微大户里的农家帮忙,应该早就得回来了才对,男孩发现了情况不对便起身出去寻人。

男孩前往他父亲所在的那农家里面,发现外面停放着漂亮的轿子以及站着几个衣衫华贵的人,那几个人把男孩拦个正着。

「小伙子做甚麽?」

「我要找我爹。」

那几个人听闻男孩找父亲时,手上依然拦着,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

男孩没有y闯,只是在远处靠着缝隙寻找他父亲的身影,他认了许久,最後看向一个棕灰se背影。

那是他父亲,而他父亲正卑躬屈膝为人擦鞋。那人背靠暗红se靠垫,坐的半天高,在与那农家谈着生意,穿着一身青衣,全身光鲜亮丽,戴着顶官帽,不知是哪里来的官。那官人面se骄矜,几乎是无视脚边那人,只有偶尔会伸出另外一只脚示意让他擦另外一边。

男孩见了这景象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拳头,咬着下颚离开。

「有钱了不起吗?」「作官就可以瞧不起人吗?」「有钱了连鞋子都不愿自己擦?」少年脑袋里全是气话,还有那麽一点对父亲的失望。可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无可奈何,他现在虽然才十岁,但他也晓得父亲养活他们一家三口该有多不容易。

那日一直到天se深黑,他们三人才得以聚在家里吃一顿饭,而男孩早些煮的粥已经不能吃了,新煮下去的食材正是他父亲刚才为人擦鞋所换到的。男孩越吃越不甘心,眼泪一滴一滴掉出来,却还是将碗里的饭菜吃了乾净。

之後,酒馆老板给了男孩更高的薪资,让男孩为他打理一些亲自做起来「不方便」的事,久而久之村里的几个小孩也过来帮忙,钱大家分着用。

男孩力气大,还是和村里小孩打架打大的,几个平时作恶多端的家伙都不敢再继续赊帐,男孩自诩为王了起来,酒馆里的几个伙计也满捧场。

一日,男孩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砸店,几个小孩防不住的各个头破血流,瞧那衣裳,是上次与农家谈生意的那官家人。

「怎麽回事?」男孩问老板,可老板自己却是夹着尾巴逃了。

事实上,那官会来这种乡下破村的原因是想用低价买下这里的地,好建造一个不被发现的军用仓库,可他与酒馆老板价钱谈不拢,老板自然就不配合,却没料到那官竟然会找人来砸店。

「我a当官的!」男孩从一旁ch0u起竹竿,与一群人斗了起来,一开始虽然的确打赢了不少个,但後来打到连竹竿都断了,他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被一群人打到快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他那红砖旧窟里,旁边是哭的凄惨的母亲和面se黯然的父亲。

「醒了?」一名陌生男子钻进来问,问的同时还担心自己会把天花板给弄下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头。

那陌生人一走进来,男孩的父母亲急忙跪下,道了好几声:「多谢大侠相救!多谢大侠相救!」

男子连忙将他们俩拉起来,轻轻的为他们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男孩神se警戒的望着男子,期待他解释一点甚麽,可是没有,男子只是坐上了床角与他对看而已。

男孩这才开口问:「究竟发生了甚麽?」

男子笑而不语。

男孩又问:「你救了我?」

男子点点头。

男子起身将男孩的父母带到了屋外,留下男孩一个人坐着发呆,身t尚还未痊癒的他倒过头去又睡上了一觉。

男孩之後一醒,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打了包,用着一个粗破的袋子全给装了起来。

「怎、怎麽回事!」男孩一起身就看到那名男子正笑着看他。

「醒的真快,那好,走。」男子指了指男孩的那包东西。

男孩满脸慌张的问:「走?走去哪?」

男子答:「跟我回山上习武。」

男孩跳下了床,冲出红砖墙,险些把墙给撞坏,大声喊了句:「不要!」

他才刚冲出去,男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在他的身後,拿起摺扇敲了下他的头。

「为甚麽不要?这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还有父母要顾!你走开你走开你走开!」少年一边喊一边乱窜,不顾身上伤势竟出拳挥向男子,男子也毫不客气得抓住男孩的手腕,使他重心不稳往前一摔。

「要是你随我上山,可得收敛这脾气才行。」男子自说自话,男孩也不放弃的一拳一拳挥过去。

「说了不跟你上山!你是哪个字听不懂!」

「你父母都许了,你哪来的余地拒绝?」男子随即跳上了树梢,让男孩打不到他,贼笑的开心。

「他们许了我不许!」男孩一生气,又打不到男子,竟直接往棵树一踢,那树直接断成了两半。虽不是多粗大的树,但才十岁就能踢断一棵树实属了不起,男子用着轻功急跃而下,还一边鼓掌,弄的男孩更是恼怒。

男子脸se沉了下来,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问了句:「你知道你母亲的眼睛快不行了吗?」

他怎麽会不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

「那又如何?难道我跟你上了山就能把娘的眼睛治好了吗!」

「的确可以,而且还能让你的父母搬到山脚下去,你要见他们随时能见。」

「……你有甚麽目的?」男孩态度放软了问。

「目的,就是让你叫我声师父。」男子开了摺扇晃到了一边去坐着等男孩的答覆。

男孩愣了半晌,看起来在咬牙切齿。最後进了红砖窟,将自己的那包行囊给拿了出来。

他跪在男子前,有气无力的说:「求您治好娘的眼疾,其他要杀要剐请便。」

男子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态度很现实却也没跟他计较,反倒是乐嘻嘻的说了句:「哪里学来这麽好笑的台词?」话说完还把手上的摺扇给扔了过去,「送你了。话说,你的名字是?」

男孩答:「我没有名字。父母没起。」

男子0了0下巴,几秒後看似灵光一闪,把少年拉了起来拍拍他的肩,道:「你就叫擎天吧。」

他现在想起来,入了山才发现,那样的摺扇每个人都有一把,御流缘平时还收着好几把。

--要是你随我上山,可得收敛这脾气才行。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如孩童时期莽撞,但其实至始至终是同个样子,对青凌感到万般自责。

此外,他一直没把青凌的欣赏看在眼里,毕竟他这几年,那些成熟稳重都是他故意塑造出来的,一想到那些被人欣赏的东西都是假的,他不免对自己、对青凌嗤之以鼻。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别想太多了,以後日子还长着。」

擎天听见声音蓦然回头,原来是龙炎,还是被马尾鞭个正着的龙炎。

青凌见龙炎跟擎天在窃窃私语,直接跑过来对龙炎一个飞踢,好在龙炎闪得快,才没被他伤着。

青凌看得出来擎天不敢正视自己,只轻轻道了句:「我不会怪师兄的。」

在那之後,擎天和青凌的关系虽然有点尴尬,但还不至於完全说不上话。东梅山五人各自有了方向,燕知秋要随须沙国王子和秦越前往京城,落雪也答应谢落雁要回谢家一趟,龙炎自然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擎天想要专注修行,而青凌下定决心经商济贫。

东梅山四人退赛了之後,引起众人不少遐思,而大多数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底子,只觉得那几人特别神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命运逐渐分散,却相约在某处再次交错,不忘与御流缘定下的十年寻人之约。

玄天门b武大会转眼间进入尾声,东梅山虽然纷纷退赛但仍引起不少人注意,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究竟是何方神圣。到了今日,只剩下五人要争夺那群人之首,夺得玄天令,而大家最为看好的是他--须沙国王子,阿修亚。

他就是上次护着擎天让唐暮决住手的人,就连唐暮决看到都得收起笑容让他几分的人必然不可小觑,可这明明是中原武林之争,许多人不懂为何一个边界邻国王子要来搅局。

「我不过只是试试身手。」

阿修亚现在正悠闲的和秦越喝茶聊天,两人看起来就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光用眼睛是无法看出来其余应有的警戒与杀心。

「若只是试身手,那就留下玄天令吧。」秦越语带不悦的回道。

这换来的只有淡淡一笑。尽管秦越也留到了最後一试,但他似乎早已猜到了眼前这人必定会夺得玄天令,讲话不太客气。

「我不会让它在我这的,至少暂时不会。」

阿修亚用着十分有把握的语气说完这话,朝着秦越暧昧一笑,像在逗他玩似的,弄的秦越心里更是不快。

他始终玩不过这人,从接待他的那一刻起以来就一直是如此。

「不如直说您有甚麽打算,反正姑且也算自己人。」

至少都有意为允王作事,当然,在目的方面可就不同了,两人都相当明白这件事,道破了也没甚麽好处。

「等我拿到玄天令後你自然就会明白,用不着着急。」

说到玄天令,秦越怎麽可能不着急,那东西对推翻现今皇帝周顺有一定的必要x,若少了它事情会麻烦上许多。

这两人就这麽用着奇怪的气氛聊上了一个上午,中午则约了燕知秋吃一顿饭,顺便聊聊这几个月的行程,下午就是b武决赛,明明应是令人紧张的时刻两人却都无b从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两人正准备去和燕知秋会面时,秦越突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为何阿修亚和唐暮决会有关系,明明两人应该是没有任何认识的契机才对。对於唐暮决这个人,秦越知道的不多,但听到的消息都不是太好的东西,因此才特别留意这两人的交集。

「您和那位唐先生是甚麽关系?」

秦越才刚问,就知道阿修亚变的不太对劲,脸se铁青的不像样,对於这件事只字不提。

在楠国里,叫的出须沙国王子本名的人并不多,就连秦越也是问半天才问出来的,在须沙国里似乎只有亲近的人才会互叫名字。这麽说来,唐暮决和阿修亚的关系并不一般。

而在乎这件事情的,并非只有秦越一人而已。

「那两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燕知秋问。

此时东梅山五人正坐在玄天门内树下y处乘凉,闲聊没几句後很快又问到这事的份上,燕知秋之所以问是因为担心自己日後的安危。

这件事理所当然的由擎天来解释了,因为在场的只有燕知秋、他和青凌,擎天是唐暮决的对手,所以站的又更近些。

「本来唐暮决还是一副恨不得杀si我的样子,但听到那声住手後……那表情……」

他不知道该怎麽说,因为那表情像是混杂着愤怒、悲怆、惊讶,而更多的是恐惧。

所以唐暮决才二话不说的逃走,他们之间或许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关系,就连基本的猜测都难以得出半点结论,一个是被废除武功的中原少年,一个是远在边疆的邻国王子,就连年纪都搭不起来。

「我觉得师叔,人不坏。」落雪说。

他指的师叔是唐暮决,全师门肯叫他师叔的也只有落雪了。听到这句话不论是谁心里都有些意见。龙炎因为龙神正刀的事情本来就对唐暮决没甚麽好印象,擎天因为旧仇加新恨就更是对落雪的话无法理解,因而问:「此话怎讲?」

「就算是对二师弟也没有真的下手,总觉得……他与任何人之间都有误会。」

目前为止唐暮决都仅仅是说狠话而已,确实没有做出甚麽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小村子的事也并非出自他手,可若是妇人不出面解释,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唐暮决灭了村子,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半句。

这些事情,落雪都看在眼里。

唐暮决劫了叶家的家书交到了擎天手上,这表示他多少也和叶家有些关联,唐暮决虽和谢家有点合作关系,但落雪自认不是谢家的人,所以他和唐暮决之间无冤无仇。

最後东梅山五人因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了,而这一散,却将会是离别五年。

十一、炉前把酒言别离漫天大雪掩伤悲

午後,即是那争夺玄天令的时刻。

掌门坐在正殿上观,就连他也是瞪大了眼--阿修亚在毫无武器的情况下,与萧无烟过了三招,让萧无烟主动认输。并非萧无烟不拿出实力,而是那三招,谁输谁胜已足够明显。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出声,萧无烟背起落雪重剑,独自离开了玄天门。

这件事也不算发生得太突然,因为阿修亚自进入玄天门後一直都是徒手奋战,只不过前几试没那麽招摇,跟刚才b起来明显是放了水。对此,他也不过淡淡说了句:「空手才是我擅长的。」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掌门起身走到他前方将玄天令双手递上,没有半句美言,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b武闭幕的感言都没有,即回正殿关了大门,留下还懵在原地的众人。

「结束了吗?」

「刚才那……应是最终b试了。」

「所以那玄天令真的交出去了?」

「恐怕是如此。」

一个一个开始讨论起来,这跟原本预料的状况大相迳庭,只有与阿修亚交过手的人纷纷摇头道不意外。秦越方才输给了萧无烟,两人实力并无相差多少,而杨子瑗则在秦越之下,由此可知阿修亚在同龄人士里赢的可不只一点点。

「也难怪玄天门掌门那副样子,这简直是丢我们中原人的脸……」旁边一人说了句,被其他几个人抢着纠正:「那须沙国王子可是被喻为百年难得的奇才,不论是在武功方面,还是在那方面,听说都和司马留缘有得b。」

听到了自己师父的名字,东梅山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

「司马留缘?要是那须沙国王子真有那本事,只怕是要天下大乱。」

「可不是,不过……不早就乱了吗?」

「是啊,没了司马留缘,这天下还是得乱。」

过不久那几个人便挥挥袖散去,倒是东梅山五人愣在原地,心叹:「山上那师父跟山下的司马留缘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山上的司马留缘,是个洗米把米洗成米糊、栽花栽成枯木、整理房间弄到墙壁破一个窟窿,没有丁点别人口中那在江湖翻云覆雨的模样。

拿到玄天令的阿修亚此时正退到一旁的亭子里,与秦越交谈,两人正在讨论玄天令。

说是讨论,阿修亚从头到尾只是不断的点头,任秦越讲了好一大串话,也不知有没有在听,最後竟起身离开了亭子,朝东梅山五人走去。

见阿修亚走来,几个人个个起了戒心,最後他停在落雪面前,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

落雪对此只感到害怕。

阿修亚将手上的玄天令塞在落雪腰间,笑道:「借放你这儿了。」

「欸?」落雪傻傻的看了自己那腰间的东西,再看了看阿修亚,没看出他的用意。

阿修亚道:「我想你会需要用到的。」

秦越这时也是满脸不解,他明白阿修亚把玄天令放在身上并不高明,但为何是交由落雪保管?他想了无数个理由,始终没想到一个能合理解释情形的。

其实理由再清楚不过了,互利互助,对阿修亚来说仅此而已。其实在b试之前杨子瑗就有来找过阿修亚,目的是为了谈玄天令的价钱,谢家那边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玄天令,而谢落雁得将玄天令拿去交差,此事自然交给了杨子瑗处理。

他当时并没有答应杨子瑗,可此时却将玄天令放在了谢家长子那里,无非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俩在此之前也是认识的。

「何时还?」落雪问。

「该还的时候。」阿修亚毫不考虑的回答,b了一个再会的手势转身走了,丝毫不给落雪拒绝的空间。

秦越看到阿修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愁容满面,这又不得不跟紧阿修亚,落了句:「好好保管,别弄丢。」然後赶紧去追人了。

这句话并不是毫无理由,只要有点经验的都明白,b武这下才算真的开始,生杀不论。

正殿旁边的围墙突然冒出一个黑se身影,飞速的冲到了落雪面前,脚步踏踏踏的响得清澈,ch0u刀声唰地而来!转眼间,落雪已被削去前发尾,所幸他那一步後退的快,否则被削下来的怕是他的人头。

龙炎大喊:「来者何人!」

他发现对方的目标是落雪,急忙将他护在身後,其他人见状也围在四周,燕知秋是b不得已自已先躲到一旁树丛里保命去了。

惊吓之余,落雪也举起了二锋寒准备应战。

这还是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打完就先发了orz打完会合并。

这章的前段算是个角se大杂烩吧xd

青凌和擎天冲出来时,蔺飞雀和秦越已经将剑给收回去了,没有什麽值得紧张的事。

蔺飞雀今日穿着的b以往朴素许多,及腰的长发被束成一撮马尾,平时套在身上的黑纱这时换成了御寒的厚衣,要不是他耳朵上挂着的火鸟吊坠,一时间恐怕没人认的出他。至於秦越,除了满身的武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倒是眉间多了点厉气。

客栈老板左手推着青凌右手推着擎天,将他们一同推向前去,自己却躲在他们身後,「腼腆」地说道:「各位大侠!有、有话好好说,有事情里面谈吧!小的为各位备点饭菜……」说完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个人纷纷点头,蔺飞雀和秦越的确都是有事情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场面如此「热闹」。本来还没什麽话的龙炎这时丧着脸和蔺飞雀相互寒暄,燕知秋和秦越除了偶尔对看以外没有多余的话讲,在这样的情形下,所有人还是坐在了同张桌子前。

正好是中午,饭菜来了大家也都动了筷子,可没有人开口说话,菜都没了一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青凌最按捺不住x子,直接找了个话题:「昨日可真是吓着我了,幸好那玄天令是保住了。」

秦越的筷子歪了一下。

擎天接了他的话:「好什麽好,师兄为了那东西受伤,不值。」

青凌偷偷的将目光移向龙炎,而後者却没有露出什麽特别的表情。

蔺飞雀并不知道玄天令在他们手上,因而问道:「玄天令?怎麽会在你们手上?」问完还看了眼秦越,却是被瞪了一眼。

青凌如实回答:「须沙国王子借给落雪哥……大师兄的,说他会用上,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他放下了筷子,仰着头改了个姿势瘫在木椅上,「被大师兄带在身上,现在他跟杨子瑗应该在一块儿吧。」

蔺飞雀闻言像是大吃了一惊,慌忙说道:「杨子瑗?你们也认识?他可不是什麽值得结识的人。」

正当青凌想问关於杨子瑗的事时,客栈外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

「老板,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那人不光是声音,连长相都让青凌觉得无b熟识,只差没喊出声来,被燕知秋抢先了一步:「父亲!」那位正朝他们走来的,正是燕知秋的其中一位父亲燕风倾。一身整洁的衣容却因一件蓑衣似的外袍显得风尘仆仆,束高的马尾辫子被吹的有些零乱,但气se上的傲人却是不减。

客栈老板看到燕风倾走进来,五官瞬间散开,惊讶之余不忘回答燕风倾的问题:「不、不记得……」身t歪歪斜斜,还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桌角,「疼!」

燕风倾满意的点点头,「不记得也好。」他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跟客栈老板认真打招呼,直接走到燕知秋身後打力的r0u了r0u他的头,开心的道:「好久没见到我的乖儿子了。」

蔺飞雀和秦越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场面,燕风倾在江湖上虽具名气,但能认出他这张脸的恐怕不是他们那一辈的,且在东梅山下,从没有人将燕知秋和燕风倾联想在一起。在座的三名东梅山弟子心里早就想喊燕风倾一声师娘,但就怕那句师娘叫的不好听,也不知燕风倾究竟在不在意让旁人知道他有断袖之癖。

不只蔺飞雀和秦越不认识燕风倾,燕风倾也不认识他们俩。本来燕知秋还庆幸他们不认识燕风倾,可燕风倾却像是故意坏事一般向蔺飞雀和秦越挥了挥手,说:「小伙子们还不喊声前辈!剑上凤凰之名,不会没听过吧?」

秦越只是站起来,恭敬的点个头道了声「前辈好」後便坐下了。反观蔺飞雀,愣了半晌後才站起,还险些把椅子给撞倒,慌慌张张的举起双手作了个揖。

「久仰大名!听闻过许多前辈的事蹟,不料今日竟能见上本人,实属荣幸!」

燕风倾愣神一想,自己好像没有多少上的了台面的事蹟,还是战绩居多。他随意从旁拉了张椅子坐,直接和青凌、擎天、燕知秋聊了起来,龙炎也渐渐的肯说话了。蔺飞雀很认真的听他们闲话家常,秦越只注意着自己手上的茶杯,b起燕风倾的出现,他更在意燕知秋与其他御流缘门下弟子的身世。

聊到一半,擎天问起了正事:「师娘这次是为了什麽下山?」他的师娘二字还说得特别小声。

燕风倾突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让擎天以为自己问了什麽不该问的,手足无措的收回前言:「是弟子无理,不应过问。」

燕风倾摆了摆手。

「东梅山,烧光了。」

旁人连一句「什麽」都还来不及问,燕风倾就接着说了:「此次是不得已才下山的,东梅山被人放火烧了,顺便来看看你们。至於你们师父,大概在附近?他说他要去见老朋友。」

他虽说得云淡风轻,心里何尝不是万般不舍。

自从他离了父母,东梅山便成了他唯一的家。从原本简陋的木舍到後来与御流缘二人齐力越盖越宽敞,变成了可以住下七人的宅院,那时还偷偷的带了几个工人上山,为了不被山下村人发现,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些对燕风倾而言,都是难得的回忆。一花一木,迎着冬去春来;一草一叶,望着日升月落,郁郁草丛里头,有许多都是燕风倾亲自栽下的苗,它们长什麽样子他都还记得。

却在一夕间,都成了灰烬。池塘、石井、练武场、寝室、饭堂……谁也没料到,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一下子全都不复从前。

燕风倾看见那几个孩子个个露出难过的表情後,赶紧出言安慰:「没事没事,烧光了重建就好。」

青凌点点头,道:「是啊……还能重建的。」但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遗憾。

能是能,可却未必有那必要。燕风倾自己也明白是自欺欺人,过了约定的十年後,御流缘门下几个弟子也就出师了,接着的日子各奔东西,东梅山上那个家,或许有没有都变的无所谓。

「不说这个了。」

燕风倾转了转头望来望去,「怎麽少了一个?」找来找去,他就是没找到落雪,话题又回到了他与杨子瑗身上。青凌把这几天来b武的事情简简单单的和燕风倾说了一遍,最後提到落雪跟杨子瑗走时,他的脸se瞬间铁青。

「不好……事情不好!走,赶紧随我去找你们师父去!」燕风倾急忙起身,东梅山弟子几人见状也跟着匆忙离去,蔺飞雀与秦越所要商议的事情还未启口,因此有的是理由跟去。何况刚才蔺飞雀正想説,杨子瑗为人的狠毒已经恶名昭彰,坏的传闻里多的是他。

跟着燕风倾找来找去耗费了不少时间,找到御流缘时将近未时。御流缘这些日子来看起来并无改变,白衣长袖略显沧桑,渔翁式的斗笠挂在背後,腰间配带数把刀剑,手里搧着摺扇,附近没有燕风倾所说的「老朋友」。

御流缘见到自己的徒弟喜悦万分,可都还没笑出嘴形,燕风倾就急着和他解释情况,眼睁睁看他的嘴角垂下来。

对於杨子瑗这人,虽不与御流缘和燕风倾同辈,可他们都对这人知晓一二。

坊间有传言,谢玉馡的父亲--众称的谢爷痛失独生nv後,对幸存下来的小孙nv谢落雁疼ai有加,本有让她继位的打算,可谢落雁是nv流之辈,那时还是r臭未乾的孩童,其他亲属无一支持,就连稍有血缘关系的远亲小孩都敢对谢落雁动手动脚。谢爷年事已高,又不好明罚那些小孩,因此从市场里买了个奴隶负责保护谢落雁。

那奴隶姓杨,大了谢落雁十岁左右,子瑗是後来谢落雁赐的字。杨子瑗的武功是入了谢府的门後才有了基本,他的根骨极佳,学习力好,这是谢爷挑选他作为谢落雁近身侍卫的原因。欺负谢落雁的人小有五岁大至十二,男nv皆有,就算杨子瑗去拦也只是用r0u身挡着。他日,一名男童不幸落水,当时判断为意外;过三日,又有一名男童被马车辗毙,最後也以意外收尾;

「啧,还是来晚了,白烧了。」

谢玉馡所刻意避开的,一切都回到了轨道。谢落雁与杨子瑗带走了昏迷的落雪,离开了玄天门,青凌虽然吵着要追上去,御流缘却阻止了他。

「那是落雪的选择。」

为此,大家各自生着闷气,却对现状无能为力。

御流缘向其余三位弟子唠叨几句後便先行离去。龙炎随蔺飞雀去了崎龙堡、擎天踏上了去往西兰山之路、青凌随燕风倾去寻贾人门路、燕知秋跟着阿修亚与秦越去了京城。

正所谓曲终人散。

玄天门结束b武後,人cha0都退了下去,拱门上的「玄天门」三字不知被谁弄得歪七扭八。偏殿内,少年独自站在屏风前,背後是一片狼藉。

少年想起当初那nv声:「为你父亲,为玄天门争一口气,我助你杀了司马留缘。」

少年苦笑。

「去接待那五人,那五人是司马留缘的徒弟,有什麽动静汇报给我,我们各取所需。」

傅廉珏,一名普通的玄天门弟子,掌门的亲儿子,在同辈里面尚为出se可拿上台面一b却是略显平庸,一生无太大作为,只得在玄天门内忙碌各大小事。

nv子当时,几句话就引了他上钩。

「这就是你的人生?庸碌一世,实际却毫无作为。」

「要是你不放手一搏,你终究只能当个玄天门弟子,没有人关心你的si活。」

「你将做的事是除恶,是行正道,只有这条路,才能名扬天下。」

一把剑从少年腰间脱鞘而出,他站的笔直,手也拿的稳,毫不犹豫的将剑横在自己颈前。

他看着眼前屏风上绣的字,一行一行、一行一行……

「不得以下犯上、不得不循礼数、不得步入旁门左道、不得问心有愧……」

刹那一瞬,屏风染上了血红,浸透了字里行间。

今天、明天、後天……丧事办完,没有人再提起关於少年的只字片语,唯有远在深院的nv子轻叹:「什麽廉珏,不过是块脏玉。」

今天、明天、後天……仍有无数默默无闻的身影,因自己的道义染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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