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昱翎抬手盖住柏鸣在发抖的手背,双眼平静的看着他重复道,“……我一直都知道。”
从十七岁离家的那年开始、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总留念童年的美好,把自己骗在回忆里。
“……”
柏鸣呼吸沉重,气的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太想狠狠地骂昱翎一顿,用最毒最狠的词去骂,甚至想动手揍他。
但是昱翎现在躺在病床,他舍不得动手,也无法骂出口,柏鸣看着昱翎的这双眼睛,那些火就都堵在了他的喉咙,堵在了他的心口……
甚至看着昱翎的脸,都有种让他悲痛想哭的欲望,昱翎很坚韧却很脆弱,是像冰块那样充满破碎感。
柏鸣颤着眼睛松开双手,昱翎便倒了回去。
“记得你大学住院最严重那次么、”柏鸣坐回椅子,双手撑在膝头盯着地面,“你吐血住院的那次,我从别人那里知道消息,到医院看你的时候和这次一样,那时候你脸色比现在还白,跟快死了一样。”
“你醒后也是像现在这样的神情,然后开口和我说第一句话。”
“你说、”柏鸣抬起头,看向床上盯着某处的人,“你不想活了。”
昱翎眼睛微动,把头偏向另外一侧:“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
“那以后呢?”柏鸣追问,“她要是再来找你,再求你帮忙,你会不会心软!?你能不能拒绝!?”
“……”
昱翎缓慢眨动双眼。
他告诉自己不会再插手那个家的事情,但要是戚静潼又来找他,又哭着求他,到底会不会心软?
……他会。
面对戚静潼的脸,他依然会狠不下心。
柏鸣注视昱翎,他知道昱翎心里会想要的什么,也许这么多年他会对那份渴求淡了,但以后要是出现一个人,出现一个稍微对他好的人。
他或许会像对戚静潼一样,把自己有的一切都给对方……
“昱翎。”柏鸣缓缓直起身,“这件事的处理听我的,知道吗?”
“你要怎么处理?”
“找律师。”柏鸣继续说,“不把钱要回来,别人的钱怎么还?你想拖成烂账吗?”
昱翎看向他,心里还不想把事情弄到这一步。
扯上法律的话,那就等于和那个家撕破脸,和戚静潼也撕破脸。
“我知道你对戚静潼狠不下心,但这笔钱最后是她丈夫收着,跟她有什么干系?戚静潼顶多算个中间人。”柏鸣说,“先问他们还不还,不还就走法律。”
昱翎缓缓叹声:“钱目前拿不回来,我的那份、不想拿回来了。”
“凭什么?”柏鸣拧眉,“你的钱是大风刮的天下掉的吗?还是你想去街上要饭睡大桥?凭什么不要?”
“但他们若真的需要钱——”
“需要钱就想起你了?”柏鸣气愤,“平时不见人影,出事知道找你?他们需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昱翎抿起唇不再说话。
“这件事只能这么处理。”柏鸣静了会儿,“以后也别再有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