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鹿林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把拦住潘花花的腰,在他的眉心落下温柔的一吻,道:“走吧,餐桌已经布置好了。”
潘花花之所以没有将那一天薛孟鲤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告诉薛鹿林,实在是因为性格所致。本来实力不济打不过也就算了,还被人实话实说地数落了一通,已经很丢人了,难道事后还要哭哭啼啼地跑到薛鹿林的面前去告状,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讨个说法?
这事,他干不出来!
所幸,那一天薛鹿林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对自己解释清楚了,他也就没再把那事放在心上,当是已经翻篇了。今天听薛孟鲤这样一问,才知道他居然到现在还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哥的雷霆之怒呢!
哎真是冲动是魔鬼啊!潘花花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也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了。
年夜饭是私宴,所以并不像上一次的生日宴那样盛大,饭桌上就只有史老夫人和薛峰、薛岭两家人。
气氛如故,各人对待潘花花的态度也是如故。亲切的依旧亲切无比,薛母还是会拉着潘花花的手左右端详,嘘寒问暖;冷漠的依旧冷漠如常,只是潘花花微妙地感觉到,薛峰对自己的冷漠态度似乎有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好像冷得没那么刺骨了
气氛还算和谐,饭菜也相当可口,不知是依旧年少轻狂,还是想着借酒消愁,亦或两者皆是,酒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进去,潘花花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年夜饭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脚踩棉花套子,飘飘悠悠地走不出一条直线了
薛鹿林单手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潘花花跟家里人告别,一把将人塞进了车里,小口给他喂水喝。潘花花红补补的一张小脸埋在薛鹿林的肩窝里,抿一小口水就抬起水润润的大眼睛看一眼薛鹿林,仿佛未经世事的孩童一样,眼神懵懂无知,楚楚可爱。
薛鹿林瞧着他笑,揉了揉他的脸颊,问:“怎么喝这么多?”
潘花花也不说话,一路上就这样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薛鹿林,望得薛鹿林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酒醉后的潘花花会这样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老实了一路的人却在车子停到自家门前时突然间耍起了酒疯。
下了车,潘花花直愣愣地杵在门厅前的空地上就是不肯走了,薛鹿林问了半天,才见他忽然举起了手臂,指天面无表情说道:“我要去露台。”
薛鹿林纳闷道:“去露台干什么?”
潘花花对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忽而露齿一笑,悄声说:“喝酒”然后又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看,星——星——!”
薛鹿林觉得头疼,翻了头顶的天空一眼。
只见,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真他妈的作美呀!
就这么一个没留神的功夫,潘花花已经闪身沿着楼梯一溜烟地跑上露台去了。
一听说夫人大半夜的要饮酒观星,全家上下又是跟着一阵鸡飞狗跳。
卷着地毯软垫的,举着蜡烛彩灯的,端着杯子盘子的,捧着美酒佳肴的,齐齐过队伍一般地往露台上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数九寒天里无人问津的露台布置成了一处温馨烂漫的小天地。
薛鹿林站在栏杆旁,一手抓着扒在上面伸手指月,吱哇乱叫的潘花花,以防他不小心翻出露台,一头栽进楼下的草坪里去,一手忙对着刘叔打手势,让他赶紧把桌上的酒水全撤了,换成果汁。
谁知,等到潘花花喊够了,口干舌燥地跳下来准备喝点东西时,发现桌子上居然一滴酒都没有,一下子就炸了,活像个没人管的小孩儿,用上了一切撒泼耍赖的手段要酒喝。
薛鹿林被吵得脑仁直抽抽要掀天灵感,赶紧打发人调了两杯酒精含量极低的莫吉托上来。见刘叔端着托盘小跑上来,他自己先抢过来一杯使劲灌了几口,结果凉得后槽牙直打颤。
好家伙!薄荷真是没少放!
潘花花被这劲爽的味道刺激得咯咯傻笑,半杯莫吉托“吨吨吨”下了肚,他像是突然间酒醒了似的,蓦地停止了所有的发疯行为,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薛鹿林,怔忪了一小会儿,又突然倒抽口凉气,小声说了一句:“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了?
潘花花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将手中的酒杯塞进了薛鹿林的怀里,剩下的半杯莫吉托撒了他一身,潘花花却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跌跌撞撞地直接跑走了。
薛鹿林忍住把他揪回来然后胖揍一顿的冲动,把酒杯往旁边的桌上一放,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顺手脱掉了被酒水泼湿的衣服,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生小孩儿了!
瞧这架势,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本事生,没本事养!
潘花花顺着楼梯风风火火地往下跑,跑着半截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蓦地回头,两眼发直地盯着薛鹿林,抬手指着他严厉地呵道:“回去!”
薛鹿林被喊得一愣,虽然又气又烦,但也知道跟个酒鬼没法讲道理,发脾气更是给自己找气受,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什么回去?”
“你,回去。”
说完,潘花花将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一竖,眯起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嘘~我悄悄地去,你别看。”
简直跟个疯癫的傻子没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