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师兄们合作,发了几篇影响因子不错的论文,但他耳根子软,有师兄为了保毕业,跟他诉了诉苦,他当时年少无知,就这样把第一作者让了出来。这两年轮到自己成了实验室的师兄,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擅长的课题,就是要用来当一作冲sci二区的。
这下倒好,滑铁卢的拿破仑竟是他自己。
别说sci了,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江科大对于博士的毕业要求极度严格,必须要有至少一篇sci一作或者通讯作者(1)的论文产出。
幸而还有最后一年,他还能为发论文争取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除了实验。
做实验很苦,每天有看不完的文献,找不完的思路,处理不完的数据;经常灵光一现地想一个好的idea,发现已经有人做过了;好不容易得出了个在范围内的结论,二度实验却又无法复现。
当他以为人生已经活成了滑铁卢的时候,命运还不收手,当场给他裂了个东非大峡谷。
博五的这最后三百六十五天,他很不走运地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实验微调了不知多少个方向,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
像他这样能一路读书读到二十七岁的,毫无疑问都是聪明人。
然而老天爷就是如此狡猾,祂给聪明人设下的一个大陷阱,就是永远让他们知道哪儿不如意,给他们一点点解决这不如意的机会。再将这种聪明人,带到更大的不如意中去。
这就是所谓“天坑”。
没办法,只能提了申请,延毕一年。
前不久毕业季,有刚毕业的实验室师兄约他喝了顿大酒,十分感慨地说,读博吃吃苦是正常的。
吃苦是福。
这位师兄的读博路,跟江念博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前几年实验不顺,迫不得已申请延毕。但命运不会重复。到最后一年,师兄突然时来运转,不仅顺利发了论文毕了业,还在邻市一所不错的学校谋到了讲师教职,事业单位编制,五险一金齐全。
当时江念博看着师兄满面的红光,却莫名其妙想起了自己。
苦难本身一无是处,自己这样在苦水里泡久了,整个人就废了。
吃苦就是吃苦,吃苦不是福。
师兄那天喝得有些多,舌头都硬了,人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