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工作人员见了单启慈,知道是两个编剧,也算主创,给他们一人一双软鞋,这是防止上楼发出脚步声,影响收音。
单老蹑手蹑脚拉着世安,上了二楼。张惠通看见他们来了,只点点头,又摆摆手。
世安会意,默不作声地看向摄影机和灯光的中心。
他来得巧。
姜睿昀正扮着他当年的样子,张老娘领着白杨,珠光玉翠地出来磕头。
姜睿昀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白杨。
白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看着也不像是忘词——他心里着急,又不敢露出来,回望过去显然不合适,撇开姜睿昀的视线,却又坏了戏。
白杨只好垂下眼,缓缓用余光托住姜睿昀送来的眼神。
场下人看来,两人目光游离在空气里,千丝万缕,若进若退,虽默然无声,然而缠圌绵无已。
金世安一时觉得恍惚。
当年他似乎不曾这样看过露生。
张惠通却在他旁边豁然起立,张惠通的感觉来了,张惠通亢奋了,张惠通抓起茶壶,狂喝茶。
录音师用眼神示意张导喝水不要发出声音。
姜睿昀晾了白杨足足一分钟,忽然伸手去抚白杨的脸。白杨吃了一惊,又不好直接避开,只能直直跪着不动——姜睿昀怎么擅自加戏?演了一晚上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姜睿昀的手停在他脸旁一公分,定定看他许久,又收回手。
姜睿昀转过脸,望向远处清风明月的秦淮河,仿佛自言自语地轻声开口,“你知道我叫什么?”
白杨轻轻出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向姜睿昀盈盈一笑,“赐名的恩公,知音的恩客,前生有缘,自然知道。”
他这里说着,姜睿昀却并不看他,白杨渐渐气怯起来,说到最后,声音就有些含在嘴里。
场下看来,莫名的娇怯。
张惠通不肯喊停,专注地看他俩。
两人在风里默默无言。张惠通示意打光加强。
姜睿昀在渐渐明朗的人造的月光里,终于回首看着白杨。
白杨等他许久,目光在风里无根地飘,姜睿昀蓦然回首,他竟然有些心酸的泪意。
姜睿昀能不能不耍他了?
姜睿昀垂下眼,向他微微笑了。
一个盼着,一个踟蹰着,终于相视无言而笑,两人的目光在月色灯影里,渐渐融在一处。融在一起就再也分不开了。
真好像有万般情意,也无需言语。
张惠通摔了茶壶,拍手怒吼:“咔!很好!就这样!”
他回过头来看金世安,惊讶地发现金世安已经流下泪来。
“世安?”
世安方才回过神来,惭愧地擦了眼泪:“演得实在太好,平生仅见。”
张惠通还在兴奋里,声音都有些嘶哑,“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