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摇摇头,“单老帮我润色了许多,并不是我的功劳。”
李念感慨,“你可以的,我不在南京几个月,你连单启慈都请动了,我当时拿一千万请他,面都没见上。”
说到底,这个圈子里除了功名利禄,还是有真心渴望艺术的人存在——他们愿意等,不愿意敷衍。
“这个本子得找个大导来拍,不能浪费,好导演能把这个片子拍得名利双收。”
世安看他神色:“你有主意?”
“有,我想请张惠通来拍。”
张惠通是和臧援朝齐名的宗师。两人同行同岁,各负盛名,颇有些一时瑜亮的意思。臧援朝在国内口碑甚誉,票房更是横行霸道,张惠通则擅长细腻的文艺作品,极有美名。
两个人都是慢工出细活的类型。
“他去年虽然在天龙奖上败给臧援朝,但是绝对不比臧援朝逼格低。”李念踌躇满志,“就是有一点,他的票房不如臧援朝稳定,好的时候跟吃了药似的,不好的时候扑进下水道。”
张惠通的文艺片,有时曲高和寡,太过于阳春白雪,真拍到精深的地方,大家简直不懂这个大师到底想表达什么,总不能花几十块钱去电影院里表示自己不明觉厉吧。
世安沉吟,“可我看你这个样子,是铁了心要找张惠通。”
“你不懂,他虽然票房蹦极,但是名声却是永远不倒,没人敢说张惠通的片子是烂片,最多只能说看不懂。”李念兴奋地点上烟,“金狮金马他都拿过,老外特别吃他这一套,白杨要是能从他的片子里出来,以后就真是金母鸡了。过去我是没这个胆子请他,有你这个本子在,他和单启慈关系又好,保证能请得动。”
世安故意问他,“你不怕张惠通给你拍得血本无归。”
李念吐了个烟圈,淡淡笑了,“我说了大概你也不信,我在这个圈子这么久,也不全是为钱,我也是有追求的好吗?”
世安被他逗得大笑,“你掉进钱眼里的人,也跟我谈追求。”
李念支开话题,“可以的金董事长,真没看出你这么痴情,为了捧白杨亲身上阵写剧本,服气服气。你赶紧把名字定了,跟单启慈再商量一遍,这个事情要办就快,你弄好了,我立刻去找张惠通。”
李念走了,世安独在阳台上倚栏坐着。
已是深秋之末,夜深露重,只一轮明月盈盈在天,四边托着些云絮,犹如冰轮出海。
世安想起当年在得月台初见露生,也是这样,月华如水,飞霜泻地。
两世为人,他真与这座城市生死有缘,这城市活在梦里,多少人在山色江波里做着梦,旧梦尘掩沙埋,新梦又在春风秋月下眷眷展开——在这里爱着、恨着、盼着、怨着的,并不是只有他和露生两个人。
梦中如幻如露,醒来一笑南柯。
他走下楼,大声唤保罗:“研墨来。”
保罗打着呵欠给他铺纸研墨,只看到他的金先生款款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秦淮梦》。
作者有话要说:54没有任何内容,是我手滑发错了然后又不会删除……大家不要在意_(:з」∠)_
第54章寻梦
白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现在既不感到紧张,也不觉得羞涩——即便对面是蜚声海内外的著名导演张惠通。
这是一场单独的、特别的试镜。
他今天的表现,将决定他能不能拿到沈白露这个角色。
张惠通也是南京人,试镜的地点不在公司,就设在张惠通家里——张导已经六十多岁,独身一人,带着两个助手住在宁海路的一处小院,二层小楼,闹中取静。
这个与臧援朝齐名的电影宗师,和臧援朝随性的长相不同,一眼望去,慈眉善目,因为清癯而稍显老态,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丝衬衫外面套着柔软的驼毛绒衣。
房间里暖洋如春,不知何处透出檀香的气味,混着一点时令果实的甘馨、一点蠹鱼咬啮的朽纸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