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敌人……敌人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后方来了?内江是干什么吃的,资阳是干什么吃的?”吴凤岭满脸惊愕,眼中带着强烈的怒火。他的中央第三师才刚刚进入四川,难道一场大战还没开打就这么完蛋了?
“师座,不行了,三团也乱了,士兵们都在逃跑!”有一个军官指着官道前方大喊道。
那是刚刚从东南山坡逃出来的四团士兵,结果一头撞进了三团这边,把整个三团都搅的乱七八糟。现在已经分布清楚三团和四团的兵力,只知道整个大军都在溃散。甚至连师部警卫营也都在向后方撤退。
“来人,来人!给我拦住他们,让三团给我顶上去。三团长呢?三团长人呢!”吴凤岭撕破喉咙的喊道。
刚才还在帐篷里面谈话,结果帐篷倒塌下来之后,三团长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副官焦急不已,苦苦的说道:“师座,现在顶上去也没用,军心已经完了。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撤到资中县,重新整顿之后再做打算。”
吴凤岭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指着副官骂道:“***,你再敢乱我军心,老子一枪毙了你……”
不过他还没说完,眼前毫无预兆的发生了爆炸,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掀翻了过去。
朦胧之中,他睁开双眼看去,只见刚才自己副官站的地方只剩下黑漆漆的一个弹坑,弹坑周边到处都是血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副官,对方已经变成了两截,下半身不知道在哪里,只有上半身还在抽搐,肠子、器官混着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吴凤岭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到大腿是一片焦黑,爆炸的碎片扎进**,伤口却被高温烧焦了!他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麻木了,又或许自己要死了,只有一股虚弱的感觉正在侵入每一根神经。
远处,有人在喊叫:“师长死了……师长死了……快逃,快逃命啊!”
吴凤岭抽搐着,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能睁开眼睛时,只能看到有人在用马刀挑动自己,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谈话。
“衣服都烧焦了,看不到是什么官!”
“理他作甚,由他去死好了。步兵营那边抓了好几个中校,够本了。”
“那……咱们就走?”
“走走,赶紧去后面,土鳖们的辎重一个都没跑,咱们赶紧过去帮忙!”
听到这里,吴凤岭意识到什么,随后又昏迷了过去。
林文龙坐在官道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军医正在帮他绑扎肩膀上的枪伤,脚下踩着一具北洋军的尸体,从肩章上看开是一个连长。他嘴巴里叼着一根烟,有些出身的望着遍地尸体的官道,拄着马刀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军医说,那是长时间过度用力的结果,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过来。
商震骑着一匹刚刚从敌军师部缴获的战马,沿着官道找了过来。他看到林文龙后马上跳下来,却发现林文龙仍然还在发呆。他咳嗽了一下,大声说道:“团长?这次真正是大获全胜,中央第三师算是栽在咱们手里了。足足三十辆牛车的物资,六门大炮,两百发炮弹,啧啧,成都会战第一功非咱们莫属了。”
林文龙回过神来,他松开握刀的手,把卷烟从嘴巴里拿了出来,本打算弹掉烟灰,但因为手抖的太厉害,直接把烟都弹掉了。
“团长这是怎么了?”商震奇怪的向一旁军医问道。
军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老商,一营的老王死了。第二次冲锋时让流弹打中脖子。他带着伤追上了敌人,砍死了两个,然后……唉!”林文龙语气缓慢的说道。
“王营长?”商震怔了怔,先前喜庆的脸色瞬间消失全无。
林文龙用颤抖的手从血迹斑斑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一枚黄埔军官俱乐部徽章。
“黄埔一期的。我不是黄埔的,这个还是你拿着吧。”他递向了商震。
商震沉重的接过了染血的徽章,第一期的老同学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