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父亲出现在前线意味着什么,她亦明白对于血刃现在的情况来说,展开一次完整的军团法术不异于自杀。
她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图书室中,看着满屋书籍和资料怔怔的发呆,并将来自父母的骑剑在手中不停摩挲。
梅尔斯想到过这一天会发生,却没想到命运多舛,这一天会如此之早,让她手足无措。
不适宜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无序的思索。
“希里芬?”
门外的希里芬没有多说什么,她冲进来抱紧了梅尔斯,将梅尔斯埋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的……梅尔斯…没事的……”
不等着梅尔斯问什么,她才发觉抱住自己的希里芬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希里芬,我……”
“欧普拉提死了。”
“……”
“啊?”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不公的事,这样根本不合理的事情会发生在她,她的朋友,她的父亲身上。
“……”
“那尼德琪雅姐姐呢……希里芬?”
“希里芬?”
怀抱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向下滑去,梅尔斯好不容易将昏过去的希里芬抱到图书室的沙发上。
咚。
图书室没关上的小门再次被敲响,
拿起自己的骑剑,梅尔斯打开房门,发现那位炎国青年就站在门外,蓑衣和草帽被瘀血浸红。
“我来照看她,约定还未完成。”
“抱歉,我是说,这里交给我。”
“木头”以为她不理解自己的话,
“去做你想做的,小姐,这是你的命运,而命运往往不会等待我们准备周全。”
说完这些,青年将刀出鞘,低头靠在图书室外的墙壁边不再言语。
梅尔斯最后看了看沙发上泪痕未干的希里芬,只感觉身上的血如她的叔叔们一样燃烧起来。
不是愤怒,不是失意,而是坦然。
父亲走了,叔叔们也走了,
那她就是血刃的团长,她要出现在她该出现的地方。
于是她奔向血刃的驻地,腰间的骑剑溅射出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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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莘丝兰在实验桌上摆弄着成堆的辉晶器材,田野骑士团的团长将她丈夫遗留下来的实验室交给了她。
她将手中的断裂法杖轻轻靠近培养皿中的嫩芽,期望这次的实验能够出现不同的变化。
不幸的是,在属于丽塔的断杖靠近幼苗一定范围内后,后者如常般凋零,苗身黯淡下去,芽片则快速发黄变色。
“又失败了……”
“第三百二十四次培养皿实验失败,粗略情况看,改良只是让“感应”的距离变近了,而不是实际情况的免疫……”
“唉……”
芙莘丝兰无奈的扶住自己的发梢,虽然艾希恩那家伙让自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但她怎可能不担心他的状态,加上实验进展陷入停滞,一切都让她烦躁起来。
“怎么这么沮丧啊,我的好妹妹。”
在芙莘丝兰晃神的瞬间,她便被塞西莉丝和艾文娜从身旁扶住。
“塞西莉丝和艾文娜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卡兰德的?”
芙莘丝兰直接后仰在塞西莉丝的双手间,享受着姐姐们的抚摸。
“来了一段时间了,嘿嘿,没急着去找你们俩,不说别的,你们两个在卡兰德过的还行吗?”
“嗯,吃好喝好,还认识了不少朋友。”
芙莘丝兰没敢把艾希恩受伤的事情告诉塞西莉丝和艾文娜,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不告诉她们才是正确的选择。
“艾希恩他无论如何也不准我出去!我在这实验室都要烦死了……”
芙莘丝兰只是向自己的两位姐姐倾诉着自己的不满和担心。
“嗐,艾希恩总是为了我们好嘛,现在的卡兰德…唔……也确实不是很太平,皇帝召集的复仇军队已经兵临日升领下,而卡兰德本身也绝不会就此退缩。”
艾文娜在杂物处找了找,翻出老旧的遥控器,打开了同样破旧的辉晶电视机,不出意料,所有的节目,所有的频道都在实时播放着日升领山丘上的画面。
“战争要开始了,我的妹妹,只不过现在我们也已经不知道谁会是胜利者了……”
塞西莉丝复杂的看着那些列阵的洛恩克斯边防军,而艾文娜则是敬佩的端详着山丘上蓝金的王者。
就在她们讨论着自己的经历时,没人发现,实验台培养皿里辉晶溶液浸泡着的幼苗再次挺起了苗杆,它静静的靠在一旁的断杖上,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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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现代的卡兰德有哪一刻如此接近传说,那么就是在维蒂尼亚带着旗帜从山丘的阴影中走出来时。
他们几乎感到窒息,那种震撼的窒息,那种传说从书籍中走出的窒息。
当然,在童年父母亲戚口口相传的那位蓝金色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出现在电视台的镜头中,拿着那把王的骑枪,如传说般矗立在决定卡兰德生死的第一线上,
记忆中的荣誉和使命感让他们血脉偾张。
不管这位神秘的女骑士是不是由传说走出,但她终究帮助了沦陷区的人们,她也终究在卡兰德最危急,最耻辱的时刻挺身而出。
他们的先辈已经因历史蒙羞,
而他们怎么会让她再次独身一人?
不需要大骑士长,不需要商业联盟,不需要任何人的征召,
退役的随从士兵戴起曾经的装备,青年们自发向着武库赶去,自治队和警署的特勤人员在马维克斯的指示下集结……
王在召唤,传说在召唤,卡兰德母亲在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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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蒂尼亚正视着下方洛恩克斯密如蚂蚁般的军阵,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骑枪,将后者猛然震入地面,蓝金色的法阵从她的脚下向远方蔓延,
冲天的洁白光束由枪尖爆射而出,光束在半空中又向四周衍射开来,纯白光幕笼罩了除那轮逐渐升起的曜日外的一切。
祂金光的长发飘扬在空中,祂的眼瞳透射出同样洁净的天蓝色,而取代原先空洞的是超乎寻常的坚毅。
山丘高处的记者们纷纷按下快门,直播镜头一刻不离的锁定在维蒂尼亚,或者说他们的骑士王身上。
都不用翻开卡兰德普及的历史书籍,同样规模的辉晶神术,同样笼罩开来的圣域,还有镜头中那宛如从史诗中走出的俊美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