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看见温听澜沉默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把宋娴艺回来的真正原因告诉她。等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陈序洲已经拿着小票结完账回来了。秦礼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奉此为圭臬◎
陈序洲结完账回来, 明显觉得桌边的氛围有点奇怪。
他随手将发票团成一团,丢进吐了骨头的餐盘里:“对骂了?”
秦礼两手一摊,立马把自己摘干净:“我这学期有望评上先进文明个体的, 你眼馋所以含血喷人呢?”
“这叫宁可杀错也不放过。”陈序洲说着看向温听澜似乎在问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和秦礼发生什么不愉快。
温听澜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秦礼自然也看见了:“少眉目传情了,等会儿坐的是国航, 不是牛郎织女的鹊桥。”
温听澜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了秦礼刚捅自己刀子,故意朝着他耸肩:“算了, 秦礼也不是故意的。”
演技有点拙劣, 陈序洲当然知道是假的。
秦礼嗤了一声:“下学期选修课你能不能抢个演技课?不去大舞台上展示就用在我身上多浪费啊?”
“逗逗你。”陈序洲笑着往椅背上一靠,胳膊搭在温听澜的背后, “下午还考吗?”
温听澜感觉到他的胳膊碰到了自己的后背,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三点半考一场, 五点半结束。”
“我那时候估计还在飞机上。”陈序洲说着, 朝着温听澜之前放包的位置看了一眼, “要不要再看看考试范围?”
包被温听澜拿纸巾的时候已经拿回来了,下午那门课温听澜挺有把握的, 倒也不紧张,但为了一等奖学金温听澜有把握也想多巩固一下。
秦礼看见了温听澜拿资料的动作:“你还有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呢?”
“先进文明个体我是没希望了,一等奖学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温听澜反击。
先进文明个体明显是秦礼胡诌的,秦礼知道, 他们也知道。但温听澜的一等奖学金可不是。
俗话说得好, 自己的失败固然心酸, 但是别人的成功更让人伤心。
秦礼咋舌:“怎么我们学校这么穷?没有一等奖学金这种奖励?”
陈序洲:“现在转学来当我们学弟?”
秦礼蹙眉:“这种便宜你都要占?没事, 许柏珩要回来了, 你可以超级加辈了。”
温听澜刚翻开资料, 还没背上两句,就被他们两个的对话吸引过去了。这种不专心被陈序洲看在眼里,他立马闭嘴,还不忘提醒秦礼:“别讲话了,让她看书。”
“怎么还剥夺我的自由权益呢?”秦礼故意唱反调,“温听澜,你男朋友看不起你的专注力。”
“下学期她报名演技课,我觉得你也可以你尝试一下古代兵器锻造这种课。”陈序洲说话说一半。
看见秦礼和温听澜不解的表情,他补充:“又犯贱又会挑拨离间的。”
秦礼不恼:“那你就选修武术,多会人身攻击啊。”
一来一往的,温听澜还真专注不下来了:“好了,两个人都别说话了。”
秦礼落井下石:“伤心吗?女朋友叫你闭嘴。”
“不也叫你一块了吗?”陈序洲点他。
秦礼耸肩:“但你们是亲密关系,亲密关系不更伤人吗?”
陈序洲微笑,拉起温听澜靠近自己的那只手,两只手牵着,在秦礼面前晃了晃:“小看我们的感情羁绊啊。”
和秦礼说笑的一句话,温听澜却一愣,大约是之前才听说宋娴艺要回来的事情吧。
宋娴艺要回来了……他是什么心情呢?
两个人明明手牵着手,但温听澜却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读心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异能也没有开口询问的勇气,她束手无策。
三点他们就要登机,算上路上的时间,有可能堵车,预留的时间总要宽裕一点。陈序洲看温听澜坐在这里复□□有点心不在焉的,干脆坐了一会儿就和秦礼打车去机场了。
陈序洲向来是个贪省事的人,行李找找就走快递寄回去了,自己两手空空。
他和温听澜走在前面,六月末的天气到了中午酷热异常。
开口全是些叮嘱的话,从好好考试到好好吃饭。
他拉着温听澜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秦礼拉着两个行李箱,还背了一个包,轮子被不平的地砖卡了一下,显得整个动作有点别扭:“别你侬我侬了,人念大学不是幼儿园,这么闲,搭把手。”
陈序洲这才松了一只手,帮他拉一个行李箱:“我就是为了方便省事我才把我自己的行李都寄回去的,你倒好,还给我塞一个。”
秦礼得了好处,但语气不好:“帮帮忙,大好人。”
秦礼空了一只手,这才轻松将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提起来,将轮子从小坑里拯救出来。
陈序洲:“叫你一起寄回去,你不肯。”
秦礼:“我穷。”
也不是要陈序洲一直帮忙,也就是店门口这一段路有些不平,拖起行李箱有点不方便。
陈序洲:“我说了我付钱。”
秦礼继续:“我穷,但有骨气。”
陈序洲假装把行李箱还给他。秦礼又补了句:“有骨气,但不多。但换个角度想一想,在你女朋友面前给你一个树立自己是个乐于助人的可靠男人形象,而且还是免费的。”
温听澜想到了先前他估计提宋娴艺,撇了撇嘴:“我不喜欢乐于助人的可靠男人形象。”
秦礼自认为二打一没有胜算,立马举手投降:“好了,我认输。网约车还有十分钟就到,我现在可以间歇性失明失聪五分钟留给你们两个全程无打扰的告别环境。”
其实随便说点再见的话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被秦礼放在明面上一说,整件事好像就有点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学校还是学校,附近的商圈还是人来人往。以前和他没有交集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首府大,也不觉得学校那么不一样。因为他,好像一砖一瓦都不同了。
这次不同上次他请假回洵川,只是几天,这次是暑假整整两个月……而且还有宋娴艺。
温听澜努力告诉自己别去在意,但那就像是哽在喉咙的鱼刺。由梁芳打造了最初的形态,然后经年累月地横亘在她的喉间。
“好好考试。”陈序洲似乎没有受到秦礼打趣的影响。
温听澜立在他面前,点了点头。
他比她高太多了,温听澜仰头去看他,但又被阳光刺得闭眼。
陈序洲发现了,拉着她走到背阴去,自己又调整了一下位置,帮她挡了些太阳:“那就别看我了,眼睛要不舒服的。”
温听澜没听话:“但两个月会见不到。”
陈序洲一愣:“这次暑假真不回去了?”
温听澜其实也不确定,但大概率不会去了。
陈序洲还以为是她是因为机票钱:“我……其实小金库蛮多钱的。你想回来,我可以买机票。”
利息够花,更别说周茵还会按时给他生活费。
交往中,花点钱对陈序洲来说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我在这里找了个兼职了。”温听澜随口胡诌。
人一辈子都在为了一点可笑的不存在的自尊心,温听澜原本在这段关系就有些自卑,要他买机票更不可能。
“那挺好。”陈序洲一瞬间就好像刚才的舍不得是假的,语气有些开心。
旁边的便利店有人进进出出,冷气时不时地飘了一些出来。
就在温听澜弄不懂他突然转变的两种情绪时,陈序洲已经给分别的情绪画上了句号,他催着她早点回去:“天太热了,回去吧,别中暑了。下午还有考试呢,你可是要拿一等奖学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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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温听澜将借阅来的书都去图书馆还掉了。因为考试一直关机的手机里在她考试期间来了不少的短信和电话。
从图书馆里又借了下学期需要的两本书,温听澜才开着机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温听澜本来没打算回去,可家里还是打了一通电话过来了。
温逸辰成绩出来了,没有任何意外地考砸了。已经考砸了,叫温听澜回去也没有用,可家里因为温逸辰的志愿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温听澜只能订了机票赶回去。
飞机准时降落在洵川国际机场,陈序洲已经等在了外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没和旁边的人一样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就盯着出口张望着。
陈序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驾照,温听澜对他的车技也有些存疑,但还是上了副驾驶。
陈序洲熟练地在导航里输入了她家的地址,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将车驶出机场停车场。
机场前的高架上车有点多,陈序洲却开得很稳。
还不忘关心了一句:“弟弟考多差啊?”
“我们的高考分数打个折吧。要不是前年取消了小高考,我估计他连高考资格都没有。”温听澜有点落井下石,“我现在得想点难过的事情,我怕回去看见我爸妈和我弟弟我会笑出来。”
这种发言逗笑了陈序洲,他很喜欢温听澜表现出来的这一方面的小缺德。
一边开着车,一边提议:“需要我给点素材帮助吗?”
温听澜也看着路况:“我自己的人生够哭的了。”
陈序洲却没有被她这句话给逗笑,只是分了点心用余光偷瞄她。
温听澜感觉到了他的关心,却不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将自己的身体里往副驾驶的位置上埋了埋:“我睡会儿。”
陈序洲将导航播报的声音调小,又调高了一些车里的空调:“睡吧。”
坐飞机带来的疲倦感让温听澜有些想睡,但怎么都进入不了梦乡。偏脑袋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象,洵川熟悉的街景一点点映入眼帘,耳边也传来了手机铃声。
他的手机连着汽车的蓝牙,中控的显示屏上显示来了来电人的备注和电话号码。
——娴艺。
他下意识把电话挂了,回头看见温听澜盯着显示屏看,不像是心虚:“吵醒你了?”
“怎么不接?”温听澜反问。
正好路口跳了红灯,陈序洲踩下刹车,拿起手机:“怕吵到你。”
说着,他似乎已经在手机上给宋娴艺发去了消息。
从汽车音响里传出来的打字声音稍微有些延迟,温听澜看着前车已经启动,有些不情愿地提醒在玩手机的陈序洲:“绿灯了。”
陈序洲闻声把手机放下:“真不知道他们什么作息,他们说这个点去吃火锅,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