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1)

电话里传来陈序洲的声音,还隐隐能听见张致尧的声音,他们宿舍里闹哄哄的。

虽然有点吵,陈序洲的声音在温听澜的耳朵里还是清晰得很:“想作业怎么做就好,我还以为我说错了什么,你去想下个男朋友叫什么了呢。”

虽然谈恋爱了,但两个人之间并不会叫一些腻歪的称呼。他也很少用那些称呼来自称,从他口中听见“男朋友”几个字好像还是第一次。

温听澜将身后的阳台移门关上:“我怎么想不起来你说错什么了?”

那头陈序洲急忙让她打住:“别想,立马暂停!脑子想作业已经够累了,别想其他了。”

温听澜被他逗笑了,手机贴着耳朵,她望着被楼层框成四四方方的天空,宿舍对出来的那棵树还在,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见到陈序洲时他就在爬这棵树救猫。

其实温听澜知道他应该是觉得先前聊到出国念书的时候他说她爸妈有可能帮她,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但他和她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事实,二十年来的事实。

温听澜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了。

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又响起了陈序洲的声音:“如果不想去烧香就不去,反正你妈也不知道。”

温听澜叹气:“她要我去那边还要买保佑的符。”

这就不好造假了。

温听澜不想去,想着不行就装死到最后,反正爸妈也没有真的要给自己提供出国资金的想法,不听话也没有什么损失。

陈序洲:“那就去,我们去给你求求。”

“我其实不信这个。”

她本人不是个虔诚的信徒,小时候没人为她向菩萨佛祖求过什么顺遂,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其实你可以把云之桃的微信推给阿姨,让云之桃给你弟弟算一算。”那头陈序洲逗着她。

他们几个都被云之桃的塔罗占卜荼毒过。

温听澜笑:“真要是这么做了,这辈子所有积的德也在这一刻一笔勾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边也安静了下来,能隐隐听见风声,大概他也到了阳台上。

陈序洲倒是给云之桃的小生意一个好评:“但她算得还蛮准的,之前她给我测过姻缘,说我对象会和我有距离上的问题,我看蛮准的。”

温听澜想戳穿他,那时候他应该是想着宋娴艺算的吧。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轻轻哼了一声。

陈序洲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火药味,脑子转动得也快:“去呗,我们也可以去求个姻缘保佑嘛。”

作者有话说:

后面又增加了一点内容。

(重修)

◎我可以为你担保◎

拜佛那天要去得早, 要挑好日子,还得是温听澜没课的时候,最后挑在月底。求完符, 寄回去也能赶上温逸辰高考。

陈序洲原本打算陪温听澜一起去,结果比烧香日子更早到来的是他妈妈周茵的电话。

他爸应酬时突然倒下了,送抢救室了。

给陈序洲打电话的时候, 他爸已经结束了手术,脱离了危险但还没醒来。

周茵本不想给陈序洲打电话,可医院在抢救时下了病危通知书, 她签着一叠纸时有些撑不住了, 提心吊胆地在医院里守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才面临崩溃地给陈序洲打了个电话。

她出生在一个实用主义年代却去追求舞蹈艺术, 在多子女的大背景下她是独女,结婚后丈夫也从未让她为琐碎的事情操劳过, 当陈泽栋病倒的这一刻, 她无措极了。

学校里请不了长假, 陈序洲只能周五上完课就坐飞机回去。

乞南山也陪不了温听澜一起去了,温听澜这会儿哪还管什么乞南山, 替他担心不已。

-

家里的司机将陈序洲从机场接了回来,到医院的时候,陈泽栋已经睡下了,周茵也没有提前告诉他儿子今天要回来, 生怕他不肯早休息。

收到儿子已经到医院的短信后, 她蹑手蹑脚地从病房里出来。

周茵看见儿子眼眶立马泛红:“你爸已经睡下了, 你怎么没直接让司机送你回家?”

“我睡觉还早呢。”陈序洲又询问了陈泽栋的身体状况和为什么突然就进医院了。

周茵不忘叮嘱他:“还是要早点睡觉。”

关于陈泽栋的情况当时打电话给陈序洲的时候周茵怕他担心没有详细说。

陈泽栋是喝太多酒了。

“他以前就喝得多, 不也有按时体检吗?”陈序洲还是有点怀疑, 陈泽栋已经不是前几年了出去应酬还要和人拼酒。

周茵环顾四周, 大部分的病人都已经睡觉了,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路过查房的声音。

她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那天和你小叔一起去吃饭的,陪你爸去的秘书说是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你爸拍桌子起身就走,他在外面闻声进去,就看见你爸走了两步之后就摔倒了。”

至于饭桌上究竟是什么事情,小叔子不肯说,周茵又怕问了丈夫之后又刺激到他,只能憋在肚子里。

陈序洲周茵提前和陈序洲打了招呼,让他到病房之后千万别教育数落陈泽栋,也千万不要问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父子两个上次见面还是过年那次,结果一个家宴闹了不愉快,她怕儿子还在因为那一耳光生气。

“你爸这么努力赚钱也是为了你以后。”周茵叮嘱儿子,“你担心你爸所以回来了,就不要再因为那些事情再也你爸生气了。”

陈序洲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和他爸生气,但对周茵说的话不认同:“没孩子他就不用努力赚钱了吗?”

周茵闻声,在陈序洲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不重:“够我们养老了,但想着尽可能给你多存点,这样你以后有了家庭也能轻松点。”

陈序洲哼了一声:“那你存好,别最后让小叔轻松了。”

周茵被他一句话呛到了,她也不想自己老公一天到晚补贴给小叔子一家。在陈序洲后背刚挨打的地方又轻轻拍了拍:“这些话和我说说就好了,你爸才醒没多久。”

陈序洲敷衍了句“知道了”。

周茵看时间不早了,抬手亲昵地揉了揉陈序洲的脑袋:“好了,快点回家睡觉吧。”

司机跟了陈泽栋快十年了,尽职尽责。

将陈序洲送到家里之后才下班离开,家里一片漆黑,陈序洲摸黑走进屋子里,门口的感应灯亮起,他拿出手机,手机解锁之后是和温听澜的聊天界面。

先是他落地后的报平安。

然后两个人相互说了晚安。

想了想还是又叮嘱了一句。

【陈序洲】:明天去乞南山烧香路上注意安全。

-

周五守着手机熬到十一点多时候才收到陈序洲到洵川之后报平安的消息,温听澜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温听澜没起得来,还是被梁芳一通电话给吵醒了。梁芳来查岗、督促她快点去烧香。结果临出门的时候上学期教他们《建筑定额与预算》的沈教授给温听澜打了电话。

让她今天有空的时候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电话里没有说明白,但温听澜隐隐感觉是和她出国有关的事情。

人在预感坏事方面似乎第六感特别准。

周六教学楼里空荡荡的,温听澜坐电梯到七楼,敲了沈教授的办公室门才进去。

来的路上温听澜有些心慌,一进办公室便像个等待死刑宣判的重刑犯。

沈教授似乎在看论文,电脑后的脸看着神色不太好。看见温听澜走进来后,他摘掉了鼻梁上的眼睛,挥手让温听澜坐下来。

“最近有没有听见什么风声?”沈教授试探。

温听澜摇头。

沈教授也不卖关子了:“公派留学要取消了,这一批都没有几个名额了。”

话音刚落,温听澜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凉了一半了。

沈教授留意着温听澜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专业的特殊性,现在国家的走出去的步伐也很快,越来越国际化,留学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我和你说过,我那个朋友他在英国就有一家排的上号的建筑公司,如果你去了那里,毕业后想不想回来都有工作的选择权利。”

首府乞南山的庙很灵验,山在城市最北面,虽然偏僻,但首府这样的大都市地铁线路都通了十几条了,不管是哪都能坐地铁。

近些年来求神拜佛的香客逐渐年轻化,上进和上香之间,后者明显付出的时间代价和劳动力代价更少,也更轻松。

干事之前拜一拜,总觉得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一半。

温听澜一个人去了乞南山,替温逸辰拜文殊菩萨的时候,温听澜总有些心不在焉。思来想去,又给陈序洲爸爸也求了求,可她一个陌生人,不是至亲,恐怕求了也没有什么用。

例行公事般地买了学业符,回到学校后温听澜就去快递驿站把东西寄了出去。

刚把快递单号拍给梁芳,那边电话也打来了。无非是关心温听澜求的时候磕头烧香等等的细节,听温听澜敷衍地说已经把庙里能拜的菩萨全拜了之后,她稍稍放心了一些,但转头还是鸡蛋里挑骨头。

“忘记和你说再去功德箱里捐点钱的,我不说也不不做……”梁芳数落起了温听澜。

温听澜还站在驿站门口,四周人来人往,她挺想歇斯底里的,但还是忍住了。由着梁芳在电话那头推卸责任,这样一说,好像到时候温逸辰高考没考好,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少往功德箱里丢两百块造成的。

听着电话那头的人滔滔不绝,温听澜在片刻沉默之后突然开口:“妈,我没有公派留学的机会了。我想出国只能自己承担所有的费用了。”

这句话的禁言效果特别好,一瞬间温听澜耳根清净。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要不是看见了还在不断跳动变化的通话时间,温听澜还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先前温听澜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梁芳闭嘴,现在效果达到了。原本压抑在沉默下的烦躁这一刻秽土重生,可却溢出口时却变成了笑声。

温听澜像荒诞剧里的小丑,拿着手机站在路边笑了出来:“没话要和我说了吗?那我挂电话了。”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温听澜突然如释重负,但也在这一刻,情绪突然被极端化了。她压抑着身体里的翻江倒海快步朝着宿舍走回去,可走到宿舍楼下才想到今天室友也在宿舍。

她想给陈序洲打电话,但他现在也很忙吧。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温听澜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短信没说她的事情,只是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

陈序洲去医院看陈泽栋时,他打着点滴,躺在病床上这几天也只能吃流质食物,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见陈序洲出现在病房里他还有点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周茵怕儿子说错话,抢在陈序洲前面开口:“儿子当然是关心你。”

陈泽栋嘴硬:“又没有什么事情。”

陈序洲立在病床位:“已经买了星期天晚上的机票回去了。”

陈泽栋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念叨了句:“好好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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